太阳已彻底沉下湖去,夜色四合。湖上晚风,将沙洲上的茅林吹得飒飒作响。
“时辰快到了,何观主不会赶不到吧?水路太复杂了。”刘遵手持一柄铁尺,在暮色中焦躁地走来走去。
钱如龙一身紧短衣,在一方小土堆上盘膝而坐,闻言后瞥了眼远处盘绕错综的水道,平静道:“清潭南家就在这片水域,不过二十多里,即便拉舟的火癞蛤蟆迷路,元情夫人还能不熟悉自己家门口?”
刘遵不是想不到,只是这次探索对他太重要,关涉自己的筑基之机,所以时刻不安,担心这又担心那。
听了钱如龙的话,他稍稍放心,在钱如龙对面一屁股坐下来。或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缓解自己患得患失的紧张,他语气随意,没话找话道:“元情夫人也算是我玄修中的天才了,论年龄不过和你上下,却已经筑基后期,更不用说我这个老朽木了。”
“水火上品灵根,潼水源头处的羽人山出身,二阶上品的青炎绫法器。”钱如龙对周边稍知名的玄修都很留心。元情夫人修为深,境界高,与他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以前只是简单有所了解。
前些日元情夫人主动到莲池观拜访,何铁衣又交代他说要带她一起来时,钱如龙便仔细打听了一番。
刘遵却对此完全不关心,他嘿嘿笑了声,有些猥琐地道:“天资是不错,但肯定还是南元犁背后卖了力。那位我是亲见过一回的,驾着柄飞剑,湖天之间倏忽来去,惊鸿一瞥。”
钱如龙微微皱眉,警觉道:“他长年闭关,同辈之中见过他的修士都极少,这么巧?”
刘遵与他长年交往,一起做过许多事,彼此很熟悉。他听出了钱如龙话中之意,面色一凛,迟疑道:“那次我确实是刚从此灵地中出来,你是说……”
“此沙洲与清潭南家同一片水域,就在他家门口,他修为精深,有所发现也有可能,应该是看不上的,也不屑与我这个炼气期修士打交道。”刘遵摇了摇头,安慰自己道,但之前本来稍稍放下的心,此时反而更七上八下了。
“不用瞎猜了,待会直接问元情夫人。”钱如龙截然道。
“能信任她吗?何观主可还没答应与她母子牵缠。”刘遵觉得不妥,若真是南家早对此地有想法,此时当面挑明,便一点转圜余地都没了,说不定人家答应何铁衣前来,本就是另有想法。
钱如龙刚要开口,却陡然凝神,随后冷然道:“来了。”
此时,刘遵也已经察觉到了有神识扫过。两人快速起身,静立夜风里,朝湖面望去。
片刻后,暗夜寂静中,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沙渚夹持的狭窄水道上,一艘小舟黑影缓缓驶近。
何铁衣当先从木兰柘舟中上岸,章天琳与元情夫人紧随其后。
“没有误时辰吧?”何铁衣略略环视一圈这个茅林覆盖下的小沙洲,问道。
刘遵迎上前去答道:“每次开启的时间都不定,但前后也差不了半个时辰的。这些年来,我已经大致摸清了规律。”
他说话间却频频往何铁衣身旁的女子望去,这女子身量很高,夜色中看不清容貌,只是沉静地立在何铁衣右侧。
何铁衣介绍道:“这是清潭南家元情夫人,前些时为亲子之事曾拜访过莲池观,刘道友正好不在。”
刘遵忙施礼道:“南前辈乃太湖知名修士,更是我玄修翘楚,刘某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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