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律师,收集情报、去伪存真、找出重点,是基本素质,久而久之,这也成为一种生活习惯。
晾晒衣服床单的一下午,苏宜在女人们家长里短的闲聊中收集了很多有用的生活信息。她将一一实践。
小院的家属并不去食堂吃饭,而是自己做饭,为节省成本,多是自己种菜,也有直接从食堂买肉买菜的。
营地附近是大片的农地,现在还没有分田到户,归公社统一安排,直接找农户买菜不现实,但还有一条蹊径,就是跟公社食堂购买,价格便宜,东西新鲜。
晚上,苏宜见乐成在灯下学习,大大方方问道:“可以给我一支笔一个本子吗?”
“你会写字吗?”乐成逮着机会肯定是要一探究竟的。
“画画记录也行。”苏宜也一本正经。
“记录什么?”
“记钱。”
“为了给我报账吗?”
“是的。”苏宜说:“我看小院的家属都是在家做饭的,成本确实比在食堂低,如果你愿意,我是可以在家给你们做饭的。”
“真的吗?”乐成很惊喜,说道:“你愿意给我们做饭吗?”
“当然愿意,做饭是我的本职工作。”苏宜心想这问得好像我是来享福的。
“我还不知道一个月需要多少生活费,我先用手里的钱,我记好账,到时候跟你核算,然后再决定下个月的生活开支,可以吗?”
“另外,我需要报酬,我也要生活,一个月十块钱可以吗?等你们不需要保姆,我就离开。”苏宜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都提出来,这些还是要提前说好。
“你去哪里?”乐成不可置信。
“去哪里都可以,能挣钱养活自己就行。”
乐成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这么无拘无束,自己还偏偏无法反驳,气得胃疼,却只有点头同意的份。
第二天早晨在食堂,苏宜多买了几个馒头带回家。在家一顿收拾,固定到了约摸十点钟,楼下李嫂子的孩子开始哭闹。
李嫂子一家农村人,在连队算是条件差的,因为津贴有一部分要寄回去顾老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大人营养跟不上,内心焦虑,自然奶水不够,小孩经常饿得哇哇大哭。
李嫂子干活的时候,把孩子固定在一个竹椅里面,放在身边。孩子饥饿,自然不肯好好坐着,哭得撕心裂肺,东倒西歪。李嫂子着急洗晾孩子衣物,南方潮湿,冬日一中午的阳光甚是珍贵。李嫂子顾此失彼,好不焦心。
苏宜拿着一个馒头下楼,跟李嫂子打个招呼,就来到孩子身边,把馒头撕成小片小片,慢慢喂到孩子嘴里。孩子有东西吃,不再哭闹,小脚蹦跶,小手几欲去抢,着实饿坏了。
李嫂子见苏宜哄得孩子消停,直起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投来感激的目光,连忙道谢。
苏宜一边喂孩子,一边说道:“李嫂子,你家小豹子好可爱。”
“咱们快快长大吧。”苏宜专注地哄起孩子来。“小豹子快快长大,长大娶媳妇儿啰。”
李嫂子干着手里的活,眼睛瞟向苏宜和儿子,满是笑意。当妈的最听不得孩子哭,孩子一笑那就是春天。
李嫂子干完活,准备从苏宜手里接过小豹子,对苏宜说道:“谢谢啦。”
“嫂子你喘口气,我再抱一会儿。”苏宜边说边逗小豹子:“小豹子怎么这么可爱,阿姨都舍不得放下。”
李嫂子自嘲道:“这一天都脚不点地,哪有功夫喘气,这不该去买菜了,一会儿当家的该回来吃午饭了。”
“嫂子,我帮你抱小豹子,跟你一起买菜。”苏宜说道。
“行啊,去拿篮子吧。”李嫂子接过小豹子,催促道。
苏宜赶紧上楼把篮子拿下来,跟李嫂子抱着孩子往附近的公社走。
对孩子好的人能迅速成为妈妈的朋友。李嫂子带着苏宜拐进公社食堂后院,轻车熟路,沿途遇到熟人还能打声招呼。
迎面一个大叔,蹲在门边上抽卷烟叶子,看到李嫂子抱着孩子,忙站起来打招呼:“小肖,今儿怎么才来?”
李嫂子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说道:“看孩子呢,今儿晚了。”回头示意苏宜跟上,一起进了食堂。大萝卜、白菜和菜苔都摞在地上,大叔这才问道:“小姑娘谁啊?”
“李航战友家的妹子,以后跟我一起来买菜,刘大哥你算便宜点,也是农村来的,一分掰成两半花。”
“小肖领来的妹子,我们肯定照顾。”大叔笑道:“小肖,这妹子真俊,说婆家了没有?”
李嫂子回头看了苏宜一眼,笑道:“刘大哥,把小姑娘都说不好意思了,快给我们装菜吧,李航一会儿回来还等着吃饭。”
刘大哥拿着蛇皮袋子给两人装了,合着也就一二毛的事儿,李嫂子看着这大几十斤,对苏宜说道:“一次多买点儿,我带着个孩子,也没功夫三天两头跑。”
苏宜连忙点头,说:“没事,我俩一起扛回去。”
苏宜让大叔帮忙抽到肩膀上,试了试,很重,但想到接下来很多天都不用出门买菜,咬牙坚持顶着,只是脚还不太得劲儿,走得有点艰难。
李嫂子见苏宜走得踉跄,要换苏宜抱孩子自己扛菜,结果孩子见状紧紧巴在他妈身上不肯放,苏宜只好说道:“没事没事,我来。”
苏宜肩上负重,抬不起头,只能看着地上,拼命往前走,直到被人拦住,又被人从肩上把东西卸下,苏宜才知道这又是遇上杨嘉颂了。
李嫂子赶紧堆出笑容,说道:“杨政委。”苏宜也跟着喊了声“杨政委。”
杨嘉颂点点头,把菜扛到自己肩上,说:“我送你们回去。”
苏宜确实累得够呛,懒得客气,和李嫂子跟在杨嘉颂后面回家。
杨嘉颂先是到李嫂子家门口,说道:“把你的拿出来,剩下苏宜的,我给她扛上去。”苏宜连忙说:“杨政委,剩下的没多重,我自己就行。”
“你的脚流血了。”杨嘉颂没好声好气地说。苏宜赶紧看了一眼,脚趾地方真得渗出血,他这一提醒,还真觉得好疼。
李嫂子有些尴尬,说道:“苏宜,都怪我,今儿贪多,让你受累了。”
苏宜连忙安慰:“没事,小伤,快去做饭吧,小豹子好像也困了。”
李嫂子看了眼哈欠连天的儿子,生怕又闹起来,抱歉笑笑,拎着自己的东西进屋。杨嘉颂拎着剩下的上楼,苏宜只好跟上。
进了房间。杨嘉颂径直推苏宜坐下,苏宜吓了一跳,有些激动,问了声:“干嘛?”
杨嘉颂还是一言不发,强行把苏宜按在椅子上,拉起受伤的那只脚,脱下鞋子和袜子看伤口。
苏宜一个大姑娘,杨嘉颂也不是自己什么人,这无论是在哪个年代,也都不好意思,急忙把腿往回撤,但杨嘉颂劲儿奇大,苏宜的腿纹丝不动。苏宜小声哀求:“杨政委,男女授受不亲,拜托你放下我。”
杨嘉颂看着渗血的伤口,一时也没有工具,只好从自己口袋掏出手帕,扯下一块小布条帮苏宜仔仔细细裹上。杨嘉颂盯着苏宜,说道:“苏宜,说话文绉绉的,跟谁学的?”
苏宜看着杨嘉颂越靠越近,心中警铃大作,心想这厮要干嘛?苏宜吓得气喘吁吁,胸部的起伏增大,把对面的人看得眼热。杨嘉颂停住,伸手摘下苏宜头上的稻草,举到苏宜眼前,说:“怎么,插个草标在头上是啥意思?”
“杨政委,您自重!”苏宜恼羞成怒:“您可以走了,我还有事要忙。”
杨嘉颂见苏宜生气,知道自己捉弄她有点过头,指着她的鞋子说:“怎么不穿棉鞋?这个太单薄了,人从脚底寒。”杨嘉颂从无赖一秒切回一本正经。
苏宜看着杨嘉颂,终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好说道:“你走吧,这里长舌妇多,我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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