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丁红之在做饭做菜这方面,的确是一个天才。
她不仅做得好,还做得快,典型的麻利人儿,脑瓜还特别灵活,这一点吴翠哈是绝对没有得了她的真传。
灶房里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有的地方被脚踩上去,已经变成泥。
好在刚才烧着的只是大锅灶外面,丁红之随手扔下的那部分柴禾,连同灶坑里还没来得及烧着的,这样才没有酿成大祸。
虽然灶房里狼狈不堪,丝毫没有影响丁红之做菜的手艺。
她做饭有一个原则,本着现有的食材,花样翻新。
比如说地里有茄子,她就会用茄子做一道油炸茄盒,一道凉拌茄子。
一点肉馅,加上一些葱花,拌匀夹在茄子片里,挂上淀粉糊,油锅一炸,就完成了。凉拌茄子就更简单了,蒸熟的茄子撕成条,炸点肉酱放点蒜末,那么一搅合,倒在盘子里就好了。
看母亲做菜,觉得每一道菜都很简单,可真的让自己做,是一道也做不出来。所以,吴翠哈在母亲面前自称是理论厨子,而母亲则是天才厨子。
一盏茶的功夫,母亲已经摆了大半桌子的菜品了。
吴家的灶房里除了大锅台,还有一张胡桃木色的八仙桌,桌面的油漆有些斑驳,但摆在灶房里,却给老旧的灶房增色不少。
这张桌子还真是一个老物件,多年不用,一直在仓房里陈旧着,前几天才被母亲拿出来,摆到厨房里。
自从这张桌子摆进来,吴家的一进门还有那么点古朴的感觉。
母亲丁红之非常满意自己把八仙桌摆灶房里。
父亲吴老六去小卖店买花生米去了,母亲把做得差不多的菜品都摆在八仙桌上,锅里里翻炒了几下又盛出来一个,桌子上面就快摆满了。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是,半成品摆上去一目了然,然后依次下锅,绝对不会出现单数菜品的。我们这里是有讲究的,做菜只做双数,不能做单数。
给活人吃的都是双数,给死人上供才摆单数的。这一点是绝对不允许出错的。
通常情况下,菜开始下锅的时候,吴翠哈就在灶房里候着了,炒好一个,母亲敲敲锅沿儿,她就欢快地过来把菜端走,像一道流水线一样。
炒菜的人在热乎乎的水蒸气下,脸蛋红扑扑的,偶尔还会哼唱几句,而她这个传菜员,亦是如此,把快乐都写满脸上。
今天的气氛还是有点沉重,锅台一角有一些黑红色的血迹,渗进锅台红砖缝里,母亲用抹布一遍一遍擦,还是没有完全擦掉。
母亲抬头看看女儿,随手用一个盘子放在那里,故意遮挡着。吴翠哈还是看到了,那一定是李诚实的血。
李诚实被姥爷踢出来,应该磕在炉台上了,还出了血。不知道多不多,因为母亲已经擦掉了台面上面的,只剩下红砖缝儿里的没法清除。
丁红之瞅了瞅吴翠哈,吴翠哈故作轻松,装作没看见。她才放心地又下锅一道菜,锅铲子在大锅里炒得上下翻飞,吴翠哈安静地在母亲的身边看着。
突然,砖缝里冒出丝丝拉拉的蓝火苗,火苗窜起很高,还带着一股白烟儿。
“哎呀我草!这他妈的咋还着了?砖缝儿里还能烧着,真神了啊!”丁红之说话间,把锅台上的水瓢拿起来,里面的半瓢水“哗”的一声浇到砖缝儿里,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好像砖缝儿里有什么昆虫一样,一股烧猪毛的味道冒出来了,似乎还有一种血腥味混杂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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