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飞机上苏醒过来的时候，沉重的雨点正不断地敲打在我身旁的窗户上。
跨国航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我浑身酸痛，我挪了挪身体，试着在狭小的经济舱座位上找到一个稍微舒适些的姿势。
四周的环境一片昏暗，周围的所有人都死气沉沉地睡着，只有零星的几盏小灯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散发着暖黄的射光。我抬起头，座位前的显示板显示着目前的高度和速度，我将现实版的亮度调到最低，生怕亮光会惊醒身边的那个男人。
互动式地图闪着光，显示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在新丘市上方，我拉开窗板，试图从飞机上俯瞰一下地面上的城市，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黑灰色的乌云，雨点不断地敲打在窗上，远处沉闷的雷声有规律地响着。
窗外没有一丝阳光的痕迹，打开的窗户甚至没有给昏暗的机舱带来一丝光明。我打开面前的平板电脑，在打开的文档中输入法的小竖杠一下一下的闪烁着，白色的屏幕上是我尚未完成的乐谱。
飞机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我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的扶手，旁边那个男人重重地倒在了我的手上，他的脑袋重重地摔了下来，接着由于颈部肌肉的牵引又向上弹了一下，最后死气沉沉得砸在了面前的显示板上。
“第一次坐飞机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前面的座位上传了过来。
外面的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窗外的云在窗上雨滴的反射下不断变换着形状，仿佛一团巨大的黑色棉花一样将整架飞机包裹其中。
“不算是，但我从来没飞过这么长时间。”那声音让我稍稍安心了一些，我稳定了一下心情，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回答她。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实际上从小到大如果不是必须要去的场合，我都会尽量避免和别人说话，不过现在周围哪些死气沉沉的人和摇摇晃晃的飞机的确让我感觉有些紧张。
“你经常坐国际航班吗？”发现她没有再回应，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随便找了个话题。在经历了刚才的颠簸之后，飞机上的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得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像是一座老房子前年久失修的栅栏。
“我和你是一样的，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至少是你第一次看见我坐飞机。”许久的沉默后，就当我在怀疑她是不是也睡着了的时候，她突兀地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在阴暗的机舱中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前方座位的缝隙里伸了出来，借着后排隐隐照来的光线，我大致能看清那是一只手。
一只长到可怕的，细长的手。
“如果你害怕的话，要不要牵着我的手啊？”她有些冰冷地这么说着，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应我。
“啊……不了吧，我倒是没有害怕成那样……。”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在黑暗中我看见那只手继续缓缓地向我伸了过来，停在了距离我身体不远的位置。我转头看向周围的人，说实话她这样的行为让我感觉有些太奇怪了，但周围的人依然死气沉沉地睡着，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规律的呼吸声。我支起面前的平板电脑，想着装作工作的样子避开那个奇怪的家伙。
“我是医生。”后排的射灯突然灭了，前面的座椅上又传来这样一句话，她的声音缓和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僵硬。她将手缩了回去，接着我看见一双细长的手臂举了起来，打开了前座头顶上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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