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老板可算不上个大好人,他在圈内的名声众所周知,”

面对薛非开门见山的质问,福斯特的小圆脸严肃得像给自己的怀疑作担保,话锋直指他们上一场的对手,他的手指在吧台上戳着示意,一副发誓般的认真劲儿。

“当年他刚涉足俱乐部,便将老球队的一切打包带走,迁移取代了另一支球队,完全出于他个人的意愿,这可是丝毫不考虑球迷层面影响的狠人。”

作为现代足球的发源地,英格兰的足球队在这个岛屿上遍地开花,数十年传承的比比皆是,长达百年的俱乐部也并不稀罕。

这些俱乐部之所以能扎根本地足坛如此悠久,靠的就是去发扬每一个地区的特色,以当地文化为荣融入各地,吸引居民们买票入场成为球迷,世代支持。无论胜败荣辱都一起经历,才有了深远的底蕴和根基。

换言之,也正是有了本地球迷提供稳定的球票和周边收入,俱乐部才能长期维持正常运营,保持向上的竞争力,从而缔造出各级别的豪门劲旅,形成整座亮眼的金字塔。

英格兰的顶级联赛——英超,才能维持世界五大足球联赛之一的吸引力。

由此可见,买下球队就过河拆桥、改朝换面的皮特,是多么让球迷不齿和心寒,双方积怨已深。

“近年听说他的老本行经营不善,球队方面亟待晋级以寻求更多发展和融资,所以今年接近英冠名额的他们,对于这个机会势在必得。”

“很遗憾的是,这些视频片段不能支持我们寻找到嫌疑人,并借机向皮特展开质问...”

福斯特的话头告一段落,他知道问题的棘手,还担忧着薛非会不会意气用事,毕竟这可能是找到了损害他职业前程的罪魁祸首。

“迁移......现在的米尔顿凯恩斯的前身,就是号称狂帮的温布尔登吗?”

浅浅尝了一口甜醉的饮料酒,薛非情绪没有明显波动,他翻寻自己的记忆若有所思地提问道。

因为前面提到的种种因素,纵使英格兰这13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存在上百家俱乐部,英格兰的足球队迁移还是慎之又慎,相对少见。

这里可是从队徽队旗到俱乐部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能扯出好几派支持者的地方,传统和新锐的碰撞总是喋喋不休。

球迷的意见对管理层决策的影响或深或浅,却没有一个敢完全忽视他们,皮特是罕见的独裁者。

“没错,温布尔登正是伦敦西南角的那个小镇,被泰晤士河所围绕,”

福斯特反应机敏地回答,在成为薛非的经纪人后,他也补习了不少英格兰足坛的知识,尤其是低级别联赛相关的内容,按他的小聪明来说,吹牛不用打草稿。

“这次俱乐部迁移发生于世纪初,小非你刚来英国的那会儿。”

尽管时间有些长远模糊,但当时年少的薛非对异国他乡的球赛挺好奇的,就像旅行看球一样,抵达英国后的一段日子里,没能立即报名青训的他,经常跟着父亲游逛各路球场。

而温布尔登距离克劳利才40公里,汽车通勤一天足够来回,他隐隐约约记得那里的球迷颇为狂热。

薛非还对那些和东方大不一样的俱乐部知识感兴趣,从很多的少年们讨论热络的各种酷炫外号聊起,‘红魔’曼联的称呼世界闻名,足球迷几乎人尽皆知;

可在英格兰的低级别联赛里,另一只‘红魔’克劳利,在近些年的活跃站上英甲联赛后,知名度才渐渐扩展开一些。

小球队总是默默无闻,最好的宣传就是努力登上顶级联赛大放异彩。

继续回想着关于温布尔登俱乐部的故事,在网络尚不发达的当年,薛非好像也在父亲订阅的足球报纸上看到过他们的报道。

那时的他就像补习英语一样啃着本地话的词汇,和教科书上简直千差万别,好在是感兴趣的内容。

以国际网球公开赛举办地闻名的温布尔登小镇,坐落在伦敦西南近郊。

英格兰体育氛围浓厚的地方总是不会缺少足球队,温布尔登俱乐部始建于1889年,尽管远没有温网的小绿球那样盛名,但他们仍积极参与着各项足球赛事,渐渐拼出了一些成绩。

他们硬朗狂放的球风深受当地人的喜爱,不懈战斗的拼劲更是鼓舞着每一个球迷摇旗呐喊,当其他地方的人们提及他们,总是用一个粗野的外号称呼他们——狂帮。

没想到整个俱乐部上下乃至球迷们都欣然接受,他们用这响亮凶悍的名字在比赛中鼓舞着球员们的士气,震慑对手那些‘娘炮’。

与其说他们的队徽图案是一只虚幻的双头神鸟,不如说是一只展翅狩猎的黑色猛隼,令人胆寒。

就在上世纪,狂帮也像其他许多经典球队故事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传说。

他们是20世纪第一支击败本国顶级联赛球队的业余球队,只用九年就转型职业化并冲刺到顶级联赛,狂帮甚至在1988年的足总杯决赛里,以1-0击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利物浦。

足总杯冠军能得到欧洲各国联合参与的顶级赛事门票,这原本是俱乐部百年庆典带给球迷的最好礼物,却因为英国足球流氓的新闻,迫使了所有英格兰球队被禁止参加那时候的洲际赛事,最终失去了这次机会。

“总有人把粗野带到了场下,却不能在球场上用实力说话。”狂帮的球迷们不甘地骂道。

如同节日已过的小孩匆匆去翻圣诞老人的踪迹,一切的期待得来的是空空如也。

蛮劲十足的温布尔登也有他们的缺点,新世纪元年,他们遭遇了最大的滑铁卢——降级悲剧。

逐渐改制的阶梯赛事,顶级联赛英超频繁大洗牌。随着各种集团、富商的入驻,以及丰厚回报对世界各地足球人才吸引力的增加,竞争越发激烈的英超,已经不是单凭蛮力可以取胜。

12年前因为意外遗憾错失欧战的温布尔登,那支悍不畏死的狂帮,成为了新千年强势崛起的英超球队席位争夺的头批牺牲品,随后一蹶不振,英冠没待几年又直堕英甲。

甚至还有愈发沉沦的可能,其他球队的球迷纷纷笑话他们是只有肌肉的原始人。

在伦敦的温布尔登的财政因此每况愈下,作为全世界焦点城市之一,寸土寸金的大不列颠首都可不是能怜悯小兔子的大灰狼,更别提其他同样在伦敦有着深厚底蕴的俱乐部,‘枪手’阿森纳、‘蓝军’切尔西等,都在积极拓展自己的受众。

商业化的竞技体育用成绩说话,不是每一个球迷都是绝对死忠,狂帮被英超淘汰,也逐渐被路人观众遗弃,他们大量涌向了其他俱乐部的看台,买票看更强竞争力的比赛。

本就想借着炙手可热的英超,打响自己品牌知名度的商人皮特,买下温布尔登的他对几年后俱乐部颓废的一切大为光火,他气愤着观众的背叛,却对俱乐部当前的迷茫熟视无睹。

皮特想要报复,想要随心所欲,他想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球队,而不是为了狂帮那些不识好歹的球迷们,于是迁移它地的决裂计划被他全力推行。

“听说狂帮时任的球迷协会会长,想与之抗衡,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游行都没能阻止他。”

一齐回想这段当时火烈的旧事,福斯特补充到。尽管他来大不列颠的年月比薛非还要略晚一些,但作为少有关注英格兰足球的美国佬,他也早在西雅图看消息时有所耳闻。

虽然美国盛行的是另一个‘football’,但瘦小的福斯特显然不是那项运动的拥趸。

足球更能抛开身材尺寸的阻碍,展现一个人的天赋,而不是拥挤的肌肉和蛮横的擒抱,曾经被校霸欺负过的他讨厌这样。

“狂帮那像是黑色凤凰的图腾,没想到真的是俱乐部命运的预言。”

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薛非发出了不符合年纪的老熟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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