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城池四面环绕大山,大山连绵如一只盘踞的麒麟神兽,称为卧麟山脉。
卧麟山脉终年起朦胧大雾,大雾将城池遮掩的极为严实,在四方城墙里的人们终日难见白天,因此四方城池有遮夜雾都之名。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客城。
客城的历史颇有渊源,至今已经无处可查,甚至其是否真的存在,也已无从考究。
时至今日,天朝一古墓开启,据专家鉴,为施家后人之墓。
墓中出土文物,有一卷十六尺的古朴羊皮书画卷。
《人神传》就此现世。
……
……
民间传言,有四臂神明浮舍于永夜降临时代,现身元气大陆,凝聚日之灵元,抵御无尽永夜,庇护了一方人类免受永夜侵蚀,自此之后再难寻觅任何踪迹。
客城受到神明的庇护,安然度过永夜,是一座传奇之城。
传言中,那四臂浮舍自永夜时代之后便化为光辉彻底散去,人族先祖再也未见过其任何踪迹。
四臂浮舍消散之际,从天而降留下一卷旧天书。
旧天书被人族先祖宋氏握在手中,它陪伴着客城这座孤立无援的四方城池,给予城池生灵生存的希望,帮助抵御城外妖兽浪潮。
不知岁月。
......
......
客城的城墙斑驳,整体围绕四方之形矗立,人类的族群世家分布其中,就像一个阡陌纵横的田地,板块分明,耕耘的十分有序。其中有一条粗而长直的长街,自东城门起贯穿半座城,直通城主府。
那是城池守卫遇到妖兽浪潮时的出击路线,名为浮舍大街。
临近城主府前,浮舍街段北面,颜字世家便坐落在此处。
门面光鲜,土堠之上有含珠石狮端坐,墙壁朱红,牌匾高悬,“颜氏世家”四个金字庄严肃穆,府门有带刀侍卫震慑凶贼,非一般胆大宵小之辈而不敢轻易进入。
如此建筑应有刚健之气,然而府中却有女眷的哭啼声传出,抽泣不停,阵阵不断。
颜氏正府。
颜氏族人在此地聚集,他们一个个眉头紧皱,有的苦着脸,有的红着眼,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层层担忧凝聚上空,使府上布满一层灰黑之气。
有前来闻讯的世家,也不得而入,让人不禁好奇,颜氏世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主府内,主母颜氏跪坐在病榻之前,她肉感十足的白皙柔夷死死握住了自己丈夫干枯的手,脸颊上道道泪痕看着极为凄厉,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哭湿,弄花了一张精致的瓜子小脸。
一位年长的大夫叹息一声,卷起自己的布袋,长短不齐粗细不一的银针被裹在里面,收入包中。
他抿着唇摇了摇头。
颜氏脸色瞬间苍白一分,原来好听的嗓音,在此刻像是被塞了棉花,闷闷地颤声道:“巫大夫,竟连你也没有办法救我家老爷吗?”
近日家主突然卧榻不起,颜氏派人寻便城中名医,花重金,请到府门上给家主行医,无果。
今日城主府得知消息派人前来问诊,却也奈何不得,这急坏了颜氏。
被称为巫大夫的老者徐徐行了一礼,脸色难看道:“老夫无能。颜申大师这种情况,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是头一次……他的生气不断地外泄,我用尽了浑身解数,都不能阻止,哪怕只是延缓一刻!”
巫大夫沉默片刻后,沉重道:“他已油尽灯枯,怕是......挺不过半个时辰。”
颜氏主母听闻,哇地一声趴在病榻上哭了起来,身后的丫鬟也是红着眼眶,哭哭啼啼。
颜氏家主醒了,先后睁开左右眼,缓慢至极,好似有大山压在上面那般,满满的无力感。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血色,太阳穴和印堂处布满了黝黑的死气,颧骨下有极细小的点点密集突起,人中灰暗。
“家主!”
“老爷!”
众人纷纷呼喊,颜氏主母死死握住他的左手。
天道的光辉洒落窗外,颜氏家主看了窗外一眼,想抽出左手,却发现没有力气挣脱妻子,只好抬起右手。
他枯瘦的右手吃力举起,哆哆嗦嗦,缓缓伸出。
巫大夫赶忙上前,道:“颜大人,老夫奉宋城主之命前来为您治病,然而您的身体......”巫大夫的话并未说完,却闭上了嘴。
因为那只哆嗦着卖力举起的干枯手掌,轻微摆了摆。
巫大夫神情微凛,缓缓后退,顺带将颜氏主母请离病榻。颜氏主母有些哭昏了头,想再次上前去,但还是被他拦住。
巫大夫明白,此时已经是床上那位老人最后的时间了,有些话老人一定想说。
那便要让他说。
场间有一抱伞少年,黄纸伞一直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站在那里略显无助。他身上穿着新袍子,袍子上有天象花纹,鲜亮的金丝穿线汇集粒粒繁星,众星拱着袖口那轮银色皎月,彰显着身份的不凡。
同样一身相似的旧月袍也在场间,只是金丝银月都不再如新袍那般,灰暗无光,还可从上面摸到油脂灰泥,早早便被下人从颜氏的身上褪去。
或许是情况特殊,或许是颜氏有习惯,总之那件旧月袍没有被下人拿去浣洗,而只挂在房间的一角。
病榻上,颜氏的手指落在了抱伞少年的身上,微微招了招,于是抱着黄纸伞的少年便快步上前去,喉咙里发出呜咽颤抖的一丝呢喃。
“师父。”
颜氏看着他,眼里满是浑浊和灰暗,眼角却翘了起来,挂上平日里的那份喜爱。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极为虚弱,仿佛只是清风穿过极为细小的青石气孔,发出嘶嘶的低鸣。
“有......”
场间极为安静。
少年跪在病榻旁,黄纸伞靠在床檐,耳朵贴在病榻上平卧老人的嘴前。
他面部狰狞,死死咬住嘴唇,隐隐渗出血丝,只因怕眼泪会落下来,拍到师父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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