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眉清目秀,不到三十岁,只上唇有两撇髭须。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年纪远大于自己的官员和商贾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毫无感触,仿佛已经非常习惯了。
“不知税务钦差大人到此,下官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郑大人,潘会长,免礼,起来吧。我虽是奉了皇命而来,但今日是听说潘家在庆贺二公子登科,大喜啊,我也想前来道贺,故而没穿官服。”
郑大人和潘启官二人都磕了头,才站起来。潘启官临危不乱,但仍卑躬屈膝,毕恭毕敬地道:“福大人带着皇命,玉趾临寒舍,潘家上下同沐恩德。皇上恩宠潘家,更加让有为能为国效力,光宗耀祖,潘家一定肝脑涂地。”
“行,起吧,起吧。”来人显然是听多了地方官的阿谀奉承,几乎都有点不耐烦了。但他的目光扫射到了正堂的三个英国人脸上。
“哟,洋人。”他脸上来了兴趣,“这几位是?”
“哦,这几位是不列颠国人,是潘某的朋友……”
话音未落,这位福大人突然话锋一变,道:“皇上好像不许洋人上广州吧?”
潘启官额头汗出,嗫嚅道:“几位在十三行街有特许的商会,今日只是路过。”
对方道:“潘会长,口难开,家难当,其实皇上是差我来要钱的。”
潘启官道:“臣的一切都是皇上恩赐的,能为陛下尽忠是我的福分,只要潘某有,愿肝脑涂地。”
对方哈哈大笑:“潘会长言重了,正是陛下看重您的忠心,我给你个数,你告诉商会,筹吧,三十万两,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潘启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广州商会上下一心,十日之内,必然筹齐,让官差押送上京。”
对方非常满意地点点头道:“银子不用上京,只要粤海关验过,呈递文书交给兵部签收手续办齐即可。银子我直接带走去四川。十日之内,我来点收。事成之后,我保潘公子进入翰林院,编修四库全书,青史留名。”
众官员都道:“是。”
潘启官磕头道:“谢福大人!”然后那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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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侧厅的飞马镖局看得目瞪口呆,徐铮道:“这人是谁?好大架子!”
陈账房道:“你们不认得他——那可是皇帝的女婿,四公主的额驸,富察家的公子,袭了一等忠勇公的福隆安福大人!这人贵不可言,可是皇亲国戚,他管着南库的税,故而经常能见着。”
马行空道:“这还真是穷的怕富的,富的怕贵的呢!”徐铮道:“还有贵的怕不要命的呢!”
马行空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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