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我还见到别的景象,听到遥远的不可辨识的哀鸣与低语,闻到冲刷尸身的下水与涣散淫欲的鼻息。层层叠叠的怨念与悲哀,整颗星球积下的痛苦,在我的脑海中阴翳不去。我吞食星核并非谋求力量,而是在绝望之时,想起帝国的军团中那句流传深远的箴言:暗间域是一个不知归途的迷宫,吞食星核的人会被这个迷宫拒绝。的确,我忍耐着脑中出现的无数苦厄景象,艰辛地观察着面前白色的宇宙。因为窒息,脑袋逐渐昏迷,但若说就此睡下,我又惧怕长眠不醒,再也见不到我故乡的妻子与女儿。

脑中的景象仍未消退,我看到面前白色宇宙中,那黑色的麻点向我轻快聚来。黑点扩张成一个个半圆,半圆四周,白色逐渐消退,或者说我被这白色的宇宙剥离而出。总之在我的眼睛看来,仿佛阳光驱散了清晨的雾气一般。就在白色的光晕只在我眼瞳正中的时候,我看到白芒中竟然有一个影子,未曾想暗间域中有生灵居住?看不清脸庞,但是轮廓身躯,看起来奇异强盛的种族,身高肩宽,与我相差不多。我永远无法验证那是何族之人,白色的光芒迅速消蜕,我又一次见到了黑色的,闪着遥远繁星的宇宙。恰在此时,我的胸腔与口鼻雷霆般震伏,随即我陷入了死寂晕厥。

宇宙不仁......

宇宙不仁......

宇宙不仁......

在晕厥中,我听到这句话,那声音是从我的唇间说出的吗?可是那声音却很遥远,要说是别人,真空的宇宙又怎会听闻他人之声,况且茫茫宇宙,所有的星辰遥远难触,哪里会那么轻易遇见别人呢?

说不清多少时候,我从一个草地上醒来,脱臼的关节尽皆复位,这是星核的功效,还是有某一族群救助了我呢?可是放眼四望,仍只有一片草地,没有谁凑上身体:“你醒啦?”甚至没有一只飞鸟,一头麋鹿。这里的景象既不同我的故乡,人族大星兆雅山,也不同与我不久前征战的的极域四百星。我沿着草地向前走去,天上没有一丝云,温润的阳光投射斜长的草地上,风把草纤细的边缘吹得颤动,雨后青草鲜活的气味让人精神一振。草地稍稍倾斜,草坡上平缓的低凹之处,土地泛出柔和的光晕。我身上还穿着军团中轻便的作战服,没有战甲,没有别的武器,我的鞋子已经破碎,只是吊在脚上,褐色泥土相当厚实,踩上去很是惬意,我畅快地呼出了一口气,不知身在何处,但是我究竟活了下来了。我走了很久,在草坡的尽头,我见到了那一族人。

肤色绿紫,瘦高身材,都穿着黄色或者玳瑁色的绸缎袍衣,耳朵既长且深,里面塞了圆滚滚的植物种子,眼瞳是宇宙的颜色,看起来既无热情也无悲哀。

我曾在军团的夜谈中,听闻这一种族的无法考证的传言,神族之前的主治,漫穿宇宙,寿比行星的棺海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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