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雍正八年加入青莲教后,吴成义一直受青莲师太孙在云的指派,潜伏在雍正身边担任奏事太监。
每天接引来来往往的王公大臣前来觐见雍正,然后毕恭毕敬站在门旁双手侍立着,时不时添茶倒水,跑前跑后伺候着。
雍正死前的这几天,是他最紧张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雍正是百年一遇的工作狂,每天批阅奏章到凌晨,甚至到了东方既白、雄鸡唱晓,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作为贴身太监,吴成义必须等着熬着,随时提供服务。
在生命最后的这几天,雍正好像也预感自己时日无多了。
与往常相比,处理政务的时间更长,接见臣僚的人数、频次都增加不少。
主子忙了,他这个二十四小时应答的服务保障人员,自然闲不下来。
说是最紧张,因为他肩负着孙在云交代的特殊使命:伺机下手,结果了雍正的性命。
当然,如果能顺手牵羊盗走那幅他也觊觎了很久的《千叟盛宴图》,那是再好不过。
很快,机会来了。
雍正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依然是那么忙碌。
上午与办理苗疆事务王大臣议事,命令哈元生、张照一定清除隐患,处理好苗民事务,否则唯他们是问;引见宁古塔将军杜赉,咨送补授协领、佐领人员等等。
日程安排的密不透风,档期满的堪比最火最红的各种星星。
现如今,他确实也是大清国的男一号红星。
只是在午后,雍正才稍用了些午膳,也是一如往日的简单:
红烧老豆腐,清炒莲菜,大煮干丝,醋溜土豆丝,全是百姓人家餐桌上也很常见的家常菜。
时蔬汤就更简单了,只是让御膳房从当季的小青菜中挑出两种,用清水煮了煮,少盐少油,寡淡无味。
主食照常是大米掺和着小米的二米饭,这也是雍正的最爱。
别看这些不起眼的饭菜,雍正往常吃的津津有味,看的侍立一旁的吴成义、霍林等太监和宫女杨全英心里都暗暗嘀咕:
都说皇帝富有四海,天天吃的东西,和平头老百姓也没啥区别啊。
难道平日里青莲教灌输的那套雍正暴虐成性、弑父杀弟、穷奢极欲、贪酒好色的说辞是假的不成?
这三人脑海中,一直各自打着大小不一的问号,思想处于摇摆之中。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前见到的雍正可是夜以继日、食不甘味、寝不暇暖的一等一勤政好皇帝。
怎么办呢?三人都很纠结。
向晚时分,在纠结中又迎来一个道士。
“贫道参见破尘居士,这厢有礼了。”
贾士芳向雍正行了一个道家的见面礼,单手竖起,微躬上身。
自从上次在四宜书屋见面后,经雍正亲口特许,以后再见到自己,贾士芳可以称自己的道号。
“仙人,快快请起。朕等你多时了。”
雍正从眼前的《千叟盛宴图》上抬起头,把放大镜随手搁在画上,疲惫不堪地走向贾士芳。
这幅画是他传命内务府紧急送过来的。
马上要举办第三次千叟宴了,他很重视这件广布王道教化、收揽中外民心的德政,敬老孝亲也是泱泱中华传之不衰的传统美德,这样的好事情值得去做,哪怕花些银两。
虽然是第三次举办了,但在自己当皇帝期间,这可是第一次办这么盛大的宴会。
而且他预感到,这也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举办和参与千叟宴了。
谁都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可是老天哪能都借呢。
老天爷是很有原则的,哪怕是一年,也不肯多假借给任何人。
人的命,天注定。
贵为天子,与庶民同命。
雍正今天走起路来,脚步轻飘飘的,还有些左右打晃,明显能看出头重脚轻。
“居士,您是不是感到烦躁不安,胸口憋闷,像要喘不上气来?”
贾士芳关切地问像喝醉了酒的雍正。
“是的,从午后小憩后,朕感到身体特别不舒服。小憩后本应神清气爽,但是今天却是昏昏欲睡。”
雍正拿手揉着前额,实事求是地说出当下的感受。
毕竟,请贾士芳来,是给自己疗疾祛病的,不能讳疾忌医那是理所应当。
“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今天特意带来了精炼的丹药,对治疗风疾头疼百试不爽。贫道已经亲试此药,效果奇好。”
贾士芳平静地说着,用眼的余光注视那幅摊开在御书案上的《千叟盛宴图》,心里急的恨不能从嗓子眼里伸出一只手,拿走这幅画。
“那可是太好了,如果仙人带有灵丹妙药,对朕来说,不啻为久旱逢甘霖啊”
雍正喜出望外,黄中透黑的脸上泛出久违的血色,像打了一针强心剂,又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