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义兄弟

刘公公口中的九千岁自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当朝第一权宦魏忠贤，而项霸王则是魏忠贤进宫前在肃宁老家的结义兄弟，本名叫项叶，项擎是项叶的独子。项叶自幼便天生神力，后拜师学艺，师承婆娑岭灵智上人一派，走的是刚猛路子，后来出师以后便在肃宁一家镖局做起了镖师，人送外号“项霸王”。这魏忠贤虽然为了还债能把亲闺女都买了，但对待兄弟朋友还是颇有些口碑，手头宽裕时出手也极为豪爽，对于朋友从不吝啬。而且魏忠贤自小遛狗斗猫，上树翻墙，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尤其擅长骑射功夫，和项叶很是投缘，一来二去，两人便磕头拜了把子。魏忠贤嗜赌成性，但是赌运和赌技却是寻常，经常输的被人沿街追打要债，每每都是这项叶出手援助，有一次，追债的是一当地豪强，眼见索要无望，竟是要结果了魏忠贤的小命，眼看斧头就要劈在魏忠贤的脑门上，是项叶用自己的右臂硬生生的抗下了这一斧头，虽说最后这胳臂保住了，但是这一身的功夫也基本去了十之七八。魏忠贤一日突然鸡犬升天，便将这位结义大哥接到BJ享福，真个是当成了亲哥哥，甚至比亲哥哥还亲，曾放言道：“得罪了我魏忠贤可能还有余地回转，惹了我项大哥，那只能送你归西。”自此，京城才有了“宁可得罪九千岁，不可得罪项霸王”的说法。至于项擎，三十上下的年纪，身形伟岸，相貌堂堂，自小便拜在武当高手石敬岩门下，二十岁那年在魏忠贤府中，与抗倭名将，当朝第一剑术大师俞大猷200招以内平分秋色，立时名动京城。魏忠贤无法生养，自小便将项擎收为义子，眼见义子如此出息，便破格将项擎擢升为锦衣卫，今日刘公公差点将这位小爷给拿下了，那真个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项擎三人加快脚步，这次去刑部大牢是奉了钦命办案，不成想被东厂的人搅和了一出，耽搁了许久。项擎多少有些傲慢，自己还是不够当即立断，应该早扯出义父的大旗，便能省却不少功夫，想起自己的这位义父，项擎皱了皱眉头，虽然自小对自己万分宠爱，但是对于他的所作所为，自己是决然不能苟同的，之所以还留在锦衣卫，自是有自己的打算。项擎入锦衣卫几年后，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下结识了南京兵部员外郎徐爱，徐爱是心学门人，师从王守仁。徐爱结识项擎后，发现此人正直善良，但处事却懂得婉转圆滑，能权衡利弊，又知进退，在经手的案子上，既不违背道义，却也办得漂漂亮亮，对上对下都有得交代，在锦衣卫这个浊气熏天的大染缸里，能独善其身，实属不易，便经常寻些机会与项擎传经授课，项擎读过几年私塾，而且天分极高，提起心学，项擎便对已经逝去的阳明先生怀有无限的崇敬，“知行合一”，那是自己远行且终究要到达的终点，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国家已经千疮百孔，自己只有留在破损最厉害的地方，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潜能。

项擎眼前突然一暗，刑部大牢到了，这座四方的暗青色建筑就建在这闹市中，与旁边鲜明的建筑呈现出明显的反差，就像在繁华的BJ大市上打了块补丁。刚才被扣住虎口的校尉显然在找回面子后心情不错，问道：“千户大人，按惯例这监牢都要建在人迹罕至的郊野之处，这刑部大牢怎得如此奇怪，建在这闹市之中？”“自信。”项擎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让人看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另一名锦衣卫校尉却显得很不以为然，说到：“是自负吧，真要是如同刑部所说的刑部大牢密不透风，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那洪七巧又为何两年内四进四出，出入大牢像回家一样，我看啊，要说防守严密，还得是咱们北镇抚司的诏狱。”提到了洪七巧，项擎略觉头疼，洪七巧是几年前江湖上突然崛起的猛人一个，既能和飞贼一样在防守森严，机关重重的密府宝库来去自如，又能幻作各种身份面貌，层层布局，让你深陷其中，乖乖双手将钱物奉上，另外，此人还擅长临摹，仿制，精通五行易理，机关消息埋伏，无论多复杂的机关设置，在他手里用不了一刻钟，便如同瘫痪了一样，洪七巧不知是他的本名还是外号，此人经史子集，琴棋书画，阴阳术数，古玩玉石，机关器械无所不通，身上所负技艺恐怕不止七巧而已，但是此人盗亦有道，破宝库而入只取一样，从不多拿，设局让你中招之后，也必定给你留下可共全家老小生计的银钱，不至于赶尽杀绝，每次犯案之后必题写一文，历数受害者的种种罪行，表明自己乃替天行道，犯案所得钱物多数也用来救助穷苦百姓，其人年纪轻轻，风度翩翩，行事自有一套准则，犯案也多数是以智取，于是江湖人称“雅盗”。几年来，大江南北的富商大贾，高官贵勋甚至皇亲国戚都吃尽了他的苦头，对他可谓恨之入骨，但是此人神出鬼没，变幻多端，根本寻不到任何踪迹，直到两年前，不知是高手的寂寞，还是宝物的诱惑太大，洪七巧居然疯狂到去盗取大内秘库，结果被六扇门和锦衣卫高手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擒下，审讯后依《大明律》，洪七巧犯贼盗罪七大项，依律被判处绞刑。但是不知为何两年过去了，皇上却迟迟未钩决，直到前几日，魏忠贤和锦衣卫指挥使崔显纯同事召见项擎，言明京师中有人仿制大明宝钞，手段足以以假乱真，对整个社会的经济危害极大，并且部分仿制钞居然传入盟属国-朝鲜，影响极其恶劣。刑部介入后苦熬三月未果，天启皇帝震怒，极为罕见的上朝理事，责令魏忠贤并崔显纯领锦衣卫限期破案，各有司衙门全力配合，要限期三十日内破案。不知是项擎确实能力出类拔萃还是魏千岁觉得这是个露脸的好机会，反正即使破不了案也有自己兜着，皇上也不会怎么样，这案子便落在了项擎身上。但是项擎对于缉捕盗贼，命犯，匪徒之事擅长，像这样的经济案件，尤其还牵扯到仿制造假，自己却从未接触过，于是便想到了洪七巧，提取已拟绞刑犯人，需皇上准允，这对于项擎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今日，便是项擎来这刑部大牢，与那名满天下的江湖第一“雅盗”的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