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几分钟的争论,周颂和夏琳逐渐把价格提到了十二块,就再不肯往上涨价。摊主一口咬定非得要十八,否则宁可不卖。最后夏琳拉起周颂起身要走,摊主怕买卖跑了,赶紧叫住周颂,说如果他肯十五块钱买下的话,可以再送两锭彩墨,才勉强成交。

让夏琳从摊子上的六七锭彩墨里挑了两锭她喜欢的,把笔筒用报纸包上,放在书包里,周颂就跟夏琳一道出了红桥市场。

夏琳心里还有些不平,刚出市场就说:“我就不懂,你怎么就看上那个笔筒了呢?那人也够贪的,一个笔筒,非要十五块钱。要让宋姨知道你这么浪费钱,看她怎么骂你。”

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夏琳忽然又好奇地问:“哎,你到底为啥看上这个笔筒了啊?”

让夏琳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盯着,周颂倒是很平静:“喜欢啊。难得遇到一件我喜欢又能买得起的,就赶紧买下来了呗。”

“你喜欢笔筒?”夏琳故意曲解,“平时我看你就用罐头瓶子当笔筒用,还以为你没啥讲究呢。早知道的话,上个月过生日,我给你买个好点儿的笔筒不就行了。就算去琉璃厂买,肯定也用不了十几块钱。”

“哎呀,不是那么说。”周颂哭笑不得。“这个笔筒是有说法的。”

“哦,有说法。”夏琳点点头,“那你说说,我也长长见识。总不能今天白帮你抬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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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周颂知道必然得给个解释了。他摘下书包,把刚塞进去不久的报纸包重新拿出来打开,指着笔筒给夏琳看:

“你看这笔筒的颜色,明明是竹子,都已经是深棕色了,而且能看到包浆,证明传世相当久。综合看起来,最晚也是清代中期的物件。卖十五一件,其实也不算贵。”

“说不定是伪造的呢,你不也给我讲过假文物的故事。”夏琳抬杠,“你也说了,真正的好东西,人家文物商店早买走了,还能落你手里?”

“这件笔筒是伪造的可能很小。”周颂很客观地回答,“文玩类的文物本来就不好卖,造假意义不大。而且上面只刻了两行诗句,题款、名章一概没有,讲故事都不好讲,怎么拿出去骗人。我倒觉得,这件笔筒是那会儿文人自制的小玩意,经历两三百年,一直流传到现在,算是运气不错吧。”

“上面刻的什么诗?”夏琳有点儿好奇,拿过笔筒看了一眼,又还给了周颂。连行带草,看起来费劲,还不如让周颂去费这个眼神。

“新诗乐府传桃叶,定本名山署雁楼。”周颂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念出来,随即就睁大了眼睛,“不会吧?”

“什么不会?”夏琳忙问。

“这两句诗我见过,在我姥爷家的一本旧书里。”周颂一边回忆,一边对夏琳复述,“说是明末清初,钱塘有一位剧作家徐士俊,他的书斋就取名叫‘雁楼’。这两句诗,是一个朋友送给他的。”

“所以,这个笔筒是你说的那个徐什么,他自制的?”夏琳连忙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周颂摊开双手,“我知道‘雁楼’这个典故就已经不错,到哪儿去知道他有没有自制过笔筒?反正这个笔筒我不打算转手去卖,有没有故事可讲,也不重要了,留着当个传家宝就挺好。”

“十五块钱的传家宝……”夏琳嘀咕着,“你可真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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