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尘目力极好,看到江上那个钓鱼佬时忍不住失笑出声:
船头船尾连鱼篓都没开,又是个空军。
伸了一个懒腰,吞吐山间灵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修仙之人都要隐居深山了。
这百丈高处就有如此美景,别提更高的仙山了。
明月亦可,雨夜更好,若是长居此间,又何似在人间呢?
感慨一番,装完逼后他又赶紧退回亭子中央:
再多站一会儿就连内里衣服也该被打湿了,到时候光膀子下山,若是叫周边村民看见,那画面未免太美。
而且这一入夜,山顶温度也渐渐冷下来了。
他身上没有带火石,火折子也早被打湿熄灭了,再说这山顶上也没有堪用的木材,更没有引火之物,一时竟无法生火。
苏远尘在黑夜中亦能视物,倒无需火光照明,而且避凶神通百毒不侵,自然也不会感冒:
病毒也是毒。
可这冷却是实实在在的。
再加上衣服有些微湿,山风一吹,不禁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站在原地打了一会儿摆子,利用生物最原始的本能驱逐着寒意,然后他才突然想起:自己不是还从午间喜宴上灌了一葫芦酒吗!
他倒是没有占便宜,而是付钱找主人家买的。
因着那一副贺词,东家原执意不肯收钱,非要将酒送予道士。
可喜宴已经白吃了,喝他几杯酒尚不算什么,这一葫芦下去怕不是有一升来酒,他哪里好意思再白拿。
越是乱世酒越贵。
粮产减少,军耗却增加了,又哪里来这许多粮食酿酒呢?
如今官卖酒价格已到了一斗贯八百文,民售的再便宜也贱不到哪里去。
酒宴上别桌喝的都是收来的村中自酿酒,只有书生与秀才所喝,是主人家特意去城中买的一升,虽也不见多好,但到底是个心意。
席后所剩的那些好酒,倒在葫芦里也不过填了个底,最后还是混了大半的村酿酒才灌了个满。
拿出葫芦来,晃了晃,将其中混酒摇匀,然后苏远尘才拔了塞子,喝上一口。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这村中浊酒实在是杂而劣,入口微涩,还带着些辛辣,不过用来驱寒祛湿倒也正好。
几口酒喝下,腹中暖意上涌,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有这等美景佐酒,这山也算是没白爬。
“雨夜赏景,道长好雅兴啊。”
身后亭外,一个清朗声音传来。
苏远尘头也没回,依旧望着远方,却笑着开口:“阁下不也是好雅兴?”
他方才并没有听到任何攀爬响动,身后人似乎突然出现在山顶一般,不过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妖邪之气,因此此刻心中也丝毫不惧。
来人哈哈大笑,走进亭中,原来是一位青衫薄纱的书生。
这书生衣衫不见雨湿,身上也没有攀山狼狈,自有一股子洒脱风流。
“道长为何来这清水山?此亭中可是久无人来访了。”
书生抖了抖衣摆,自然的坐到了对面石凳上。
“山下村民说这亭中有仙人临凡,贫道心中好奇,便来瞧上一瞧。”
苏远尘面色不变,收回视线望了一眼书生,只见其顶上仅有清气升腾,不显其余杂色气机。
这等气数倒从未见过,绝非凡俗之辈所能有,但也不能就此肯定对方真是仙神,也许只是仙道高人也说不定。
“那道长可见着仙人了?”
书生也学着道士,将视线眺望远方,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
“也许见着了,也许没见着,管他呢,有此雨景,仙不仙人的倒也不重要了。”
苏远尘信口答着,倒了一口酒在嘴里,咂摸着其中苦涩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是极是极!仙人也不过站的高些,看的远些,却未必能看清地上众生的喜怒哀情……”
书生大笑着回过头,正好看到道士手中酒葫芦,抽了抽鼻子,稍稍皱眉道:“道长这是什么酒?”
苏远尘哂然一笑:“不过山村浊酒,酸涩难入口,却也是新婚喜酒,满是万家烟火味道。”
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酒杯来,书生好奇道:“不知可否让小生也品尝一二?”
“这有何不可?二人赏景,又怎能独我一人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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