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你来了?”午夜两点,李一芃站在卫生间的洗手盆前,对着镜子,幽幽的问。

“我来了!”镜子中披头散发的李一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用一种奇异的声音回答。这声音和李一芃询问的声音完全不同,李一芃的声音小小的,怯怯的,却也柔柔的,这个声音却很清脆,甚至带着些寒意的尖锐,似乎蕴含着许多不甘与恨意。

“你怎么又来找我?前几天不是给你送钱了吗?”李一芃的目光躲闪,单薄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不是钱的问题!”镜子里的李一芃眼中现出恨意。

“那我怎么办?我已经给你烧了那么多纸了,你让我怎么办!”镜外的李一芃崩溃大喊,身子抖得仿佛已站立不住。

“不是钱的问题,你曾经是我的朋友,我只能找你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尖锐的声音里开始有了请求,继而又恨恨的道:“你不帮我,我就天天来找你,跟着你,天天!”

李一芃终于抖得站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因是初春,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这一坐,只觉得地上的寒意从臀部升起,很快,占据了整个身体,令她的牙齿都冷的打颤。

失魂落魄坐了许久,直到一声轻微的猫叫在耳边响起,脸上有了毛茸茸的暖意,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李一芃养的白猫银豆也跟进卫生间,此时,正用毛茸茸的头部担心的往她脸上蹭。

“银豆,谢谢你”,李一芃冰冷的手无力摸了一下白猫的头呐呐。

费力自地上扶着洗手盆爬起来,李一芃紧抱着白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快速去把各个房间的灯打开,回到床上,用被子严严实实盖住,背部因为电褥子的温度有了一点暖意,才感觉有了一点点安全感。

然,却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以前的事,昨天的事,明天要做的事,快乐的,忧伤的走马灯似得在脑子里盘旋,令她头疼欲裂,却不敢闭眼。

索性打开手机开始听小说,听小说入睡,这个习惯已经很久了,似乎有点声音的陪伴,这个空荡荡冰冷的房间才有了一点生机。

听着小说,思绪又飞出很远,直到凌晨五点,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见天已经亮了,才放心睡去。

依旧是纷繁的梦,充满离奇荒诞的场景,好在梦里童冉冉没有再出现,但依旧慌乱,梦里的李一芃赤裸着身体在洗浴中心寻找淋浴想洗澡,可惜找到的淋浴要么不出水,要么是坏的,只能忍受着别人讥讽目光,战兢兢的继续一个个寻找。

“一芃,起床了,一芃”,慌乱间听见有人在大声呼喊,睁眼,卧室门口是陈晓悦的笑脸。

“八点半了,还在睡?做的什么梦?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还有,怎么又是所有的灯都开着?”见李一芃醒了,陈晓悦连珠炮式追问。

“你怎么来了?”李一芃避开她的问题,反问。

“什么记性,忘了说要今天拉你去看中医了?”陈晓悦给她一个白眼。

“不去,我没事。”

“还没事,看看你的脸白的,还有眼底的青,再下去就没有人样了,快起来,早饭我给你带过来了,起来吃了饭咱就去,我约了十点半,路有点远,别迟到。”陈晓悦关上门去客厅拉窗帘。

李一芃无奈,慢吞吞的爬起来,慢吞吞的去洗漱,又慢吞吞的坐到餐桌边,恹恹的咬了一口陈晓悦带来的面包,而后看向陈晓悦:“昨晚,冉冉又来找我了。”

陈晓悦脸色微变,只觉得背上发凉,强力压住惊吓的神情问:“净胡说,童冉冉死了两年了,她来找你干吗?”

“她说有件事需要我去办,不帮她还会来找我。”李一芃幽幽的说完,低头又咬了一口面包,因脸色苍白,长而浓密的睫毛下,眼底因睡眠不足的阴影愈加明显。

陈晓悦与那位颇有名气的中医约的是十点半,因李一芃实在太磨叽,路上又走错了路,急急忙忙赶到中医诊所门口时,已经十点三十二分,过了两分钟。

诊所不大,小小的门头藏在一条安静巷子里,门口,一颗碗口粗的玉兰蓄满花蕾,看样子,是颗黄玉兰。

车却很多,陈晓悦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停车位,连忙让李一芃下车先进去,她找地方停好车再过来。

运气真好,掉头不远就看见有个中年男人提着一大包中药在开车门,显然是看完了准备走,急忙等着把车停进去,急匆匆走到诊所门口,不由得又心疼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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