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士雷上的乡中学在邻村,有四里多地的路程。他买了两瓶酒,骑上自行车,直奔徐老师家。师母正在院里晒棉花,她告诉傅士雷,徐老师去学校上课了。

傅士雷一愣,问道:“今天不是放假吗,徐老师怎么还去上课?”

“嗐,他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平日里想的都是学生,只要一有空就去给他们补课,这不,上午摘完棉花,下午就去学校了。多少年了,还和你们上学那阵子一样,这习惯怕是改不了了。”师母的话里有无奈,还有抱怨,更有理解。

傅士雷把酒递给师母,径直来到乡中学。

还是那熟悉的校门,只是比自己上学时更加破旧,一条大铁链锁在锈迹斑驳的大门上。傅士雷从小门进去,一抬头,那块“育人圣地,整衣入内”的牌子依旧摆在前院显眼的位置,他不由自主地正了正衣襟。

沿着碎砖铺成的小路向教室走,映入眼帘的是操场上的一丛丛荒草,述说着莫名的衰败与凄凉,让人顿生惆怅。校园内安静极了,偶有几声秋虫的鸣叫昭示着生命的存在。

教室外,一辆“飞鸽”牌自行车颓然地靠在墙上。这辆自行车他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比几年前更加残破,但它是徐老师专属的代步工具,多少年了,从未换过,是它伴随着徐老师寒来暑往披星戴月,是它见证着徐老师孕育桃李无私付出。

再往前走,傅士雷听到教室里传出铿锵的讲解声,那声音略显苍老,却依旧抑扬顿挫,充满磁性。他轻轻地走过去,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往里看,徐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细细地分析着一道数学题。脸上虽已爬满皱纹,头发也日渐稀疏,但那套已经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依旧笔挺,即使落了不少粉尘,也丝毫不能掩盖他神圣的教态。七年前,他就是以同样的姿态为自己讲课,从他那里,傅士雷学到的不仅仅是知识,更重要的是品德、意志和奉献的精神。

他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崴了脚,徐老师每天坚持骑车去家里给他补课,才使他的成绩没有落下。那段时间,徐老师给了他父亲般的关怀。如今,那本来单薄的身躯更显瘦削,这让他的鼻子阵阵发酸。

傅士雷怕影响徐老师上课,就把脸挪开,静静地站在教室外面,聆听徐老师讲课。站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又落在那辆自行车上,在土路上骑得久了,车圈上已满是泥土。他把自行车推到教室后边的水管旁,用水仔细冲洗了一番,等他回来的时候,徐老师正好下课。

徐老师满面笑容地从教室里走出来:“哎呀,士雷,咱可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傅士雷深情地说:“可不是吗,七年没见面了,徐老师,您怎么还是老样子,放假了也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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