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大,越是能体会到一些小时候体会不到的情绪。
会失落,会开心,会激动,可是对于我的话,这些东西好像变得特别特别奢侈。
我总是失落着,不能满足自己现有的一切,拥有了什么东西后又会把它搞砸,反反复复的,明明不想这样的,可是总会不尽如人意,于是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才发现自己的一切表现,好像都这么可笑,我早就陷入了自我的囚笼里了。
正是因为这些,我有了别人不曾有的东西,冷漠,像冰一样冷漠,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说出来,以及拒绝与他人建立过多联系,因为建立联系后,就会不可避免的给别人带来麻烦。
嗯,人生算什么呢?
在人生的第十六年里,母亲因为癌症去世,父亲是医生,可是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为母亲带来希望,他也许知道母亲癌症晚期治愈的希望是渺茫的,于是就接母亲回到家里从而放弃了最后的治疗,母亲没有说什么,他们都没说什么。
我看着母亲的皮肤一点一点暗沉,嘴唇一点一点干裂,半夜的失眠,还有母亲的眼睛,我看着眼睛里面的光慢慢的,慢慢的微弱,最后消失不见。
而最后的日子里,母亲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呼吸也需要氧气机了,一切都是在一张特制的床上完成的,而我,只是重复一次又一次的给母亲翻着身体来避免皮肤长时间不活动出现淤青。
父亲在工作时间没有请假回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做的,也只是陪在母亲旁边,等待着某天的到来。
突然有一天,母亲慢慢把手搭在我的头上,摸着我的脸,眼里有光。
“小颂,这辈子能有你和爸爸,妈妈很开心,妈妈真的很爱你们,只是真的累了想休息了,你们也休息吧,以后的日子还有很多很多呢,让爸爸学会自己做饭,家里的比外面卫生,不要老是喝酒,以前老是让他戒酒,他总能偷偷藏起几瓶......还有你,妈妈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有个光明的未来......”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床边,慢慢的听着母亲慢慢的说。
黎明的时候,呼吸机的报警声把我惊醒,当我冲到母亲房间里时,父亲已经在母亲的旁边了,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握着母亲的手。
我在他后面站着,就这样呆呆的站着。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呼吸机上的线慢慢变直,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房子里只有呼吸机的声音。
只是,母亲的眼睛是紧闭着的,然后就再也没有睁开...
我终于意识到,我应该是再也看不到母亲的眼睛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母亲走了,她选择在黎明的时候走了。
正如她没生病之前开朗的心态一样,不管走在哪里,都发着光,母亲的光是柔和的春天里面温暖的光,也是黎明破晓的第一缕光。
我没有哭。母亲不喜欢哭的。
可是,
从那天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消失了...
父亲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再也没有碰过酒,原本乱糟糟的家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似乎,似乎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可是从那以后,母亲的离开似乎成了我们之间谁也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周围的人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父亲也是吧。
那我呢?
“为什么让妈妈放弃治疗,如果坚持下去的话,是不是,是不是还会有希望,为什么...”
饭桌上我第一次这样对着父亲说话,用接近质问的语气。
父亲是医生,医生不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会对患者全力以赴的人吗?
父亲让母亲放弃治疗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希望就被彻底碾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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