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在北京没事,父亲在家看着诊所。我还不怎么想回去,就在弟弟租的房子里待着,一边也看看能不能有适合自己的更好一点的工作?
华夏一宝的销售,疫苗公司的应聘,此外我还在北海公园附近一家餐厅做推广员,去了大概有十几天,那里餐厅每天早晨报到一下,九点来钟开会晚了在餐厅附近发一下广告,广告上写着数字,若有客人来就餐,自己有提成。来这里,我也是应聘过来的,我想体验一下这里,换一种工作方式。我与一个南方的个子比较矮的小伙子一组,他带着我在餐厅附近给人介绍餐厅,每天也要去周围胡同,有时还去人家家里,有时也敲门推销,就说附近那里开了一家餐厅,没事了可以带家人去尝尝那里的饭菜,这种做法就是想让周围人知道,吸引过来就餐,有人听说那里是新老板新餐厅,应该也是新味道,也知道餐厅环境不错,他们多数人说有空了可以去吃吃,不要太贵了就行。就这样,我自己也联系人,也不知道有我联系的人去餐厅吃饭了吗?偶尔餐厅也让我们这几个人早晨九点上班吃点饭,就这个工作,每天十元钱的报酬,另外加一点带着广告推荐来就餐的客人的提成,就是月收入,我也不知道提多少,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就餐?来的时候还带不带广告?一切未知。
一天,老头又来找我玩,我有意想带他来这家餐厅,他曾一直想请我吃饭,我告诉他,“可以去一家公园附近玩玩,然后那里有一家餐馆,我们可以一起在那里就餐。”老头满口答应了。在公园附近,我们转了转,看了看那里美丽的湖水山色,还有水中嬉戏的鸳鸯,正值阳春三月多,杨柳垂挂,花儿开放,燕子呢喃,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家都在漫步,欣赏。
快到中午了,我们就要去就餐了,我引老头到了那家餐厅,简单的点了饭菜,他一直想要让我与他一起进餐,这或许是他的一份心愿,我带他来了,也是我第一次在这家餐厅用餐,我也想体验一下这里饭菜的风味。平时我还帮他们招揽生意,熟悉些,老头让我点菜,我点了青椒土豆丝,还有一个青菜,一碗汤,两碗米饭。简单的吃了一点,我怕花钱多了,可最后一结账,五十多元,我也有点吃惊,饭菜非常少,明显看出他有些没吃饱,也很不舍得花钱,他用筷子把碗刮了又刮,最后刮得干干净净,那点菜真是给的太少了……我觉得这家餐厅有些不实惠,这样谁来吃饭呢?五十元的东西,没吃就没了,外边十来元一大碗面能吃得很饱,我对自己的这份兼职感到有些失望,有些不满意了,其实餐厅招揽的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是旅游团,是层次高一些的了。那时老头不知道我在餐厅还兼职工作,就这样,我来餐厅前后没有多长时间,后来也顾不上来了,也不想来了,又回了一趟老家,就彻底丢失了这份每天十元钱的工作,我也没有回来要工资。看到老头,想起来自己的父亲,父亲曾经带我去县城,然后我们进了一家红旗饭店,那家饭店当时是我们县城最好的饭店,饭店里有馅饼,父亲买了,他说:“一人两个,解解饥饿,这里的东西挺贵的。”我记得那个馅饼非常好吃,好像是一元一个,还有二两粮票,算起来有些贵,父亲一个人挣钱养家糊口不容易,父亲一个月挣几十元钱。我那时还想:什么时候能与父亲饱餐一顿就这个馅饼就说明我家的生活条件好了。如今我与老头在一起,他与父亲年龄差不多大,我也不能让老头亏了,我陪他吃饭,他花了钱,还没吃好,我感到心里有些不安。
在北京,因为没事,又东一头,西一头没有计划好,所以总是在老头的邀约下来到前门、天安门,北海公园附近游玩,就这样,我也逐渐了解了老头的一些事情。他有两个孩子,孩子都已经成家,大孩子是女儿,女儿也有两个小孩子,是两个外甥女。他的另一个孩子是儿子,刚成家还没有孩子。他自己因为是资本家出身,妻子家地主出生,非常时期妻子抗不了压力,得了精神病,后来莫名的走丢,再也没有找回来……老头提起这些事来,看着很难过,很伤心,也很无奈,那是一种真挚的感情流露,唉,他轻声叹息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了以往的神采,有些黯然,但他坚定有力说话的声音,无论大小,都能看到他具有的坚韧性格,我也能感觉出来,他是一个好人,但可能并不为人知,我很固执,只要我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就可以了,我对他没有了警惕。此刻我想,他在我面前跟个孩子似的,我能为一位这样生活不幸的老人带来些许快乐,让他能开心些,我也很高兴,很欣慰,我能为他做什么呢?我与他相约,每次都迟到,每次都让他等,等的没有点,一两个小时,几个小时,我在他面前,很少遵守时间,他从来一句怨话也没有说过,纯真的一份情谊,那份情谊就是——老头对我好,一个眼神,举手投足之间,都使我感动,但我想不能再这样与他继续交往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希望他能走开,我想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离开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主动离开他,他也没有想离开我,我们几乎还是每天相约,他也总会抽空来找我,我们一起出去漫步,游玩,谈古论今。我也完全可以一口回绝他,让他不要来了,但结果还是没有,我也还总是没有理由拒绝他,而且还总是在他来找我的时候,随他去了。
时间飞快的流逝,慢慢的,随着对他的了解,我也真正感受着父辈人的不易,艰辛,执着……我们一起去公园,大观园,森林公园,还有说不上来的地方,他很随和,说话不多不少,工作时就工作,不工作就找我了,我们忘记了年龄的界限,很快成了忘年交朋友,一天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相处这么久,我该怎么称呼您?”“叫大爷!”他说:“不行,太老了。”“那——叔叔?”我又说,他说:“叔叔嘛,也不行!”我说:“那就老师吧!”他说:“老师好,但也不太合适!”我与他说:“您是我生活里的老师,教了我不少生活里我不知道的东西,到底该怎样称呼您呢?”他自己说别人称呼他李工,也让我也这样称呼他,我不习惯,所以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就什么也没有叫,只是自然地你来我往。
我有时也总是忐忑,想着他不要来找我了,这样不好,一起坐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他却越来越粘,老是找我,后来非要问我在哪里住,有一次,我告诉他了,他很快就来到了我住处附近,还给我送饭,他说他那里做饭方便,有煤气,不用生火,外边吃饭又太贵。他每来这里单程都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有时他会专门送一盒土豆丝炒饼来,我若说我不想出去,或者这里不方便,他把东西交给我,然后会扭头回去,来回四五个小时,一次两次,我不让他这样做,他也不听……有一天我不在家,他又来了,他与大妈说给我带了一饭盒肉,房东大妈不知道情况,就给收下了。我一回来,大妈就急着说:“有一个人找你,给你送来的了一盒肉。”大妈从冰箱里取出来给我,我打开一看是切成丝煮熟的猪皮,大妈一看,说:“妈呀,我以为什么是什么肉?原来是猪皮,这谁吃呀?”我看了一下,也说不吃,我与大妈说:“我改天给他送回去!”大妈说:“先放我家冰箱里吧。”我也有些不开心,不让老头来我住处,他偏偏来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还送猪皮给我,我怎么与大妈交代?一个老头来找我,说不清道不明。后来老头说不找我了,只说多吃猪皮对皮肤好,他专门买了做的,也是专门带给我的,我知道老头是好心,也没有计较太多。
后来,老头知道我在哪里住,也再没有进来过,但他还是经常给我送饭,我不让,他依然坚持,还是很真挚,我每次看到他远去的身影,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我怎么会这样,让一个老人那么远来回跑,还要给我送饭……
我在出租屋里做饭,火不好使,我也不会用,蜂窝煤点不着,着了做顿饭很快又灭了,有时候大娘帮着换火,白天好点,晚上又灭了,炉子是房东大娘的煤火炉,我简直没有哪天不生火的,所以为了省事,经常外边买饭吃,一天也花不多,节省一点,十几元就够了。老头知道我做饭费劲,就不辞辛苦的来回折腾给我送饭,我开始有些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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