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泼洒在雪地,就像是红色的颜料泼洒在白色的画布之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角斗场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人群中寥寥几人紧紧攥着手上的票据,坐立不安。时不时警惕的看向周围,眼中闪着狂热的光。
嘶——
热气从维恩紧咬着的牙齿中呼出,定住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晃动。
他曾有过兵击的经历,但也仅限于爱好者的程度。
然而在那一瞬,几乎是本能的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这副和他前世截然不同的身体,使唤起来也没有任何的迟钝。
长剑掷地。
拉尔夫鼻腔流出鲜血,跪倒在地。
蒸汽装甲还在咆哮着,支撑着拉尔夫的身体。它还能作战,将眼前的敌人碾压殆尽。
可拉尔夫做不到了
一道巨大的伤口横跨胸口,几乎要将拉尔夫斩成两段。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动着鲜血从豁口中喷出,前排的观众似乎能透过血看见正在垂死挣扎的内脏。
场内激昂的音乐声不知何时停下。拉尔夫拖拉机般的呼吸声传到每个人耳中。
观众等着一场猫捉老鼠的好戏,等着拉尔夫戏谑地将维恩的内脏和血液涂抹在角斗场上。
场上的裁判此刻才愣愣的转过身来,眼神飘忽。
他应该宣布结果吗?还是制止角斗?
拉尔夫气息渐弱,显然是将死之人。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鼓掌,就连喇叭中的解说员,也没有再张嘴。没有人想过这样的结局。
以至于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没人知道该摆出怎么样的反应。
“斩了他!”
尖利的啸叫在脑后响起,维恩回过头,却只看见愣着的卫兵。
“斩了他!”
叫声越发急切,带着无边的怒火。声音来自咽喉之下,胸口之左。
来自还没愈合的那道伤疤刻在身体里的愤怒。
虚影又开始浮现在眼前。
维恩努力克制住想要将一切燃烧的情绪,试图抓住那一瞬的不对劲。
能够如此轻松的挡下拉尔夫的攻击,原主就算再是不济,仅凭着身体素质也不至于沦落成众人的笑柄。
除非……原主是故意示弱。
拉尔夫临死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维恩猛地惊醒过来。
奴隶即便打赢角斗,仍然要面临上位者组成的裁判团宣判结果。
演着马戏的老虎要比袭击人的野兽亲人数倍。
原主很清楚自己身份的特殊性,选择了生存率最高的方式。
“不够,还不够。”
杀死拉尔夫,不过只是个开始。
角斗的结果从来都不重要。
商业价值才是最大的保命符,尤其是对他的奴隶身份而言。
如今整座鸦雀无声的角斗场内,几乎全都是他的敌人。
若有着五千名观众下注,其中四千九百九十人会压在拉尔夫身上。
维恩看着输掉重注的赌徒撕碎手中的凭证,表情一点点变得狰狞,以及高台上身着华贵,面无表情的贵宾。
中年裁判将眼神瞥向一旁,隐晦地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握紧手中长棍。
咯咯——
铰链声再次响起,不等着大门拉开,一只覆盖着甲片的大手已经将牢门硬生生抬起。
巨大的力道使栏杆扭曲,即便隔着距离,也能听见铁栏杆的哀嚎声。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担心过角斗士失控。
因为场内坐镇着的暴力真正的代言人,而不是拉尔夫这种半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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