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刻,来人请他们面圣。昭宁和秋欢萧随宫人进了偏殿,殿内金碧辉煌,桌上堆了些许奏章。何尚书侧立一旁,恭恭敬敬。
昭宁和秋欢萧二人叩拜,也毕恭毕敬跪着。隐约中感受到上方陛下的眼神在打量他们,二人屏息凝神。
“何尚书,你看此二人能否祈雨啊?”一道沉重浑厚的声音传来,声音平稳,字句清晰。
陛下这是在说何章举怠慢,昭宁心道。任谁都不会信他们两人年纪轻轻能堪此重任。
显然何章举已想好了对策,从容答道:“回陛下,老臣此去亲自见了蘅霄掌门,传圣意,授圣恩。令蘅霄仙门上下祈雨之时布千里阵法,佑举国上下平安。届时,蘅霄掌门将亲自领众弟子祈雨,蘅霄山常年受天水木林之气精气,灵力聚集,甚利于祈雨。”
陛下抬眼看了一眼何章举,颇为散漫道:“你那些仙门邪术,再别拿来唬朕。得雨则重谢,无雨,你们三人皆问斩,下去吧。”何章举随即叩恩,转身要带他们离开。
“陛下,”殿内,昭宁澄澈的声音打破了沉静,“陛下,民女冒昧,敢问城内百姓如今的救灾成效如何?”
陛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昭宁,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有什么对策?”他开始觉得这个丫头不一般。
昭宁又一拜,道:“若是说救灾对策,民女不敢当,只是想若是能按各州统计流民、平民、富商,分先后放粮,同时以各方势力划分,沿河近处引水灌溉,当后放粮,而流民因难以定居,因就地先放,到灾后可以以征兵代还粮,还复国库。”
“前朝曾有征兵代还粮的先例,你叫什么名字?”
“蘅霄弟子昭宁。”
陛下点点头,又问:“祈雨定在何时?”
不等昭宁回答,何章举率先接过说:“月末是吉日,老臣算过了。”
昭宁心中起疑,月末?月末何时是吉日?祈雨的日子是早就被定好的,何章举临时改了日子,且不说是否有雨,难不成让全京城百姓在烈日当空中看一个叫“祈雨”的天方夜谭?昭宁侧眼瞥了一下秋欢萧,秋欢萧不为所动。
出了偏殿,秋欢萧叫住步伐轻快的何章举。
此时天已全黑了,宫里灯火通明,映在幽幽的宫道上,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昭宁心中了然,秋欢萧要问什么。
“何尚书,祈雨的日子你擅改了恐怕不妥吧,既然你许诺我蘅霄仙门弟子都要布阵,你这随口一改,我门弟子何时得知呢?”
何章举显然知道秋欢萧此言不善,却仍笑眯眯的:“怎的?蘅霄弟子真的要布阵吗?你们又何时答应过本官?”话音未落,他面上已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秋欢萧并不怕他,又问:“何尚书是好拿着功劳在中秋月圆之夜与民同乐吧。”
何章举没料到他没有被激到,随即又笑着推辞:“不敢不敢,功劳是你们蘅霄的,老臣只是为民解难罢了。”
昭宁在秋欢萧身边,突然冷笑一声:“那还要多谢尚书大人了。”
祈雨那日清晨,满朝文武皆候在祭神坛前,人声嘈杂,反对质疑以及赞同声仍然不断。
天气并不好,寒风呼啸,阴云密布,但就是不见雨滴坠落。寒风驰骋过空地,又吹起昭宁头上的流苏,在风声鹤唳中叮叮作响。
昭宁今日一身庄重的祭服,白色暗纹的衣裳上披着一件紫罗纱衫,头上只插了一支银流苏,她观察着天空中的变动,想着对策。
“祈雨若是不成怎么办?百姓把我们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怕……”
“成败盛衰自有时,这不是天神降怒,而是他们朝廷最终的命运而已。”秋欢萧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对她说。昭宁侧身回头,看着秋欢萧:“可我还想挽救一次。”
秋欢萧轻轻握住她的手:“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昭宁点头,“我相信你。”
等到午时,城内百姓也都聚集在祭神坛前,观看祈雨,祈雨主要都安排给了秋欢萧,昭宁就静静地站在秋欢萧身后,等到秋欢萧施法时,她才助他一臂之力。祭祀的整个过程都出乎意料地顺利,那些非议很大的臣子们见识了秋欢萧的呼风唤雨之神力后也觉得满意。昭宁等到念咒时,也开始运作灵力。
“以吾生魂,听吾号令,聚神天威,引神灵泽!”
“轰——”霎时间电闪雷鸣,黑云压城,骤风急剧,随即大雨倾盆而下。
人群攒动,一个年刚十八的小姑娘牵着身边看起来英姿绰约的男子,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那边的动静。
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雨帘中的云层道:“有人来了。”
陛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灵验,忙让内侍护着自己躲雨,京城千里一片欢呼。臣子们更是为之惊叹,连连鞠身叩首谢主隆恩,对秋欢萧和昭宁也是拜了又拜。
秋欢萧心中高兴,回头对昭宁赞许,不等他要说话,空中又是一道响雷——
“你们以为这雨是你们想召就召的?”天空中闪出一道白光,一个轻柔曼丽的女子驾云而来,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同常人的气息,连那流光溢彩的服饰,常人也未曾见过。
“是她啊。”人群中那个年轻姑娘摇摇头,“我们走吧,别被她捉到了。”话音未落,她与那男子一转身便消散不见了。
人群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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