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术场。

光影斑驳,空气中尽是些汗水的气息。

基础的练习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双人对练。

“导师,我想和沈少爷一组。”

柳宇率先举起手,吊儿郎当的笑笑,挑衅似的看向那个自进来开始,便沉默寡言的黑发青年。

“……”

大概是感知到了那股过于强烈的目光,沈晏微微蹙眉,朝他投去一瞥。

犹如古时的一弯悬于天上的冷月,静谧而又高高在上。

仅仅只是刹那间对上视线。

沈晏已收回了目光,可那抹冷冽和漠然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柳宇浑身一震,脚底甚至都生出一些寒意。

不对……他不是沈晏……!

他到底是谁……!?

柳宇不可置信的僵硬了身躯,随后再次去观察他的眉目。

依旧是记忆中那样平凡的五官——沈晏显然还是那个沈晏,但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会如此截然不同?

众人却不知他的心中怪异,只登时笑作一团。

“柳哥,你都和沈少爷对打多少回了,教了他那么多东西……该把机会留给我们了吧?”

“沈少爷——”有人会意的接话,刻意的昂扬起语调,“您意下如何啊?”

沈晏颔首:“可以。”

结合这具身体中的记忆,沈晏对他们的剑术和弱点都有了基础的判断——

以目前的身体机能、以及剑的耐久程度来说,对付他们所有人的确有些难度,但并非无法处理。

那人愣了愣,随后嗤笑起来,和其他人又开始闹闹哄哄的笑起来,“沈少爷今日可真威风,刚刚您便是答应和我们都过过手了?”

“……够了!”

剑术导师大吼,然后黑着脸对沈晏道,“沈晏,你自己去找个对手!”

沈晏没动。

“导师,沈少爷亲口答应我们的,大家耳朵可都听见了!”

“是啊,好歹是大家族的子弟,说出来的话也能当放屁?”

导师脸色不善。

——他知道他们为何这样不爽。

沈晏和他们同为F级,同在学院淘汰的边缘游走。

但沈晏作为这里唯一大家族来的学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被淘汰,当吊车尾安安稳稳当了几年,相当于是抢占了他们的名额。

可为人又不圆滑,自然会招到其他人的“特殊对待”。

导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沈晏……你……”

他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不知怎么,他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转而开口问道:“刚刚是你在理智情况下、未经他人逼迫下自主答应的吗?”

“是。”

青年语调疏离清冷的惊人。

但也不知是哪来的错觉,导师甚至在这臭小子的语气里听出来几分礼貌。

“……行。你拿上我的剑,去和他们打车轮赛。”

虽然不满导师就这样把大乱斗定义成车轮赛,但其他人本就以多打一欺负人,不至于这点偏心都要揪着不放。自然也就顶多翻个白眼,不敢再说什么。

导师取下腰间的佩剑,气冲冲的丢给沈晏。

“坏了找你赔!”

沈晏唇角微微扬起。

“多谢。”

——

残影闪过。

在导师尾音落下的刹那,沈晏就已将对手一脚踹倒在地,在众人喧闹声还未褪去时,便踩着对手的胸膛,利落的将最锋利的剑尖压在他的脖子上。

但由于沈晏力度控制的极佳,带着行云流水般的从容,将动作演绎的过于轻巧,也没刺破他的皮肉,反而降低了威胁性。

刘牧浑身一僵,然后大叫:

“放!放开我!”

只是声音里的颤栗却暴露了他带有惧意的事实。

激烈的扭动颇有种不服输的气焰。

但沈晏不想浪费时间。

于是沈晏没什么表情的加重了力气,将刘牧的身躯又往下重重压了几分,直至胸口有些窒息的疼痛令他彻底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剑锋往皮那里一压深,脖子一疼,再拽的人都能变老实。

刘牧忍着腿部和腹部被踹了一脚的剧痛,忍着被人踩着的屈辱感,不知是怒的还是怕的,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的溜了出来,“我认输!我认输!”

沈晏松了力气。

他平静的甩给败者两字,“退场。”

过于迅捷的速度让吵吵闹闹的场内迅速安静下来。

下一个人大概没想到这样的场景发生,故而手里剑都拿的有些不稳。沈晏却依旧神色不改,看不出喜怒,那招软绵绵的剑势躲都不躲,直接找准弱点,将他的剑利落的斩断。

剑断离场。

亘古不变的规矩。

也许剑片落在场地上的声音过于清脆,终于把他们从梦里惊醒。

他们这才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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