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边上霎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楚河这边看来,只见他的左手已经暗暗紧握在刀鞘之上,一副随时可能拔刀的模样。
这个脸型如刀刻斧凿般立体的刀客,漆黑的双瞳隐隐倒映这点点火光,他侧过脸来,被篝火光芒映照的半张脸刚正不阿,而阴影中的一侧却凶狠凌厉。
“你……侮辱横刀。”楚河依旧是用那招牌的短句式回绝着,起身便准备离开。
聂离亦起身追上前去,楚河瞬间拔出腰间的刀鞘,作势向后一捅,不偏不倚正中聂离的心窝。“止步。”
感受着心口刀鞘传来的坚硬和冰冷,聂离不敢再度往前,悻悻地再次举起双手作投降姿态,目送楚河远远离去。
见楚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阴影中,聂离也一转身,望向篝火边看热闹的人群,学着现代英伦绅士那套向众人行了一个谢幕礼。看戏的士兵们也逐渐恢复了嘈杂。
在他俯身行礼,火光逐渐无法遮盖面庞的时候,一抹笑意不自觉地漫上嘴角。
又借着微弱的火光围着营地绕了两圈,聂离亲眼熟悉了一遍营地周围的不防,所有可能出逃的关口都有两名以上的士兵把守。
相较于之前,聂离目前的特权大约是饭后溜达两圈不会被巡逻的士兵盘问。他也可以猜到,大约是顶头上司王大人发话了,让士兵们非必要不要为难那个奇装异服的异乡人。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异乡人的中文会如此流利。
夜渐深了,没事喜欢溜达两圈的聂大爷也终于回了营帐。营帐内已然息了灯火,只有陆泽轻微的鼾声钻进聂离的耳蜗。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勉强感觉到自己还算“活着”。有一个安静、与外界隔绝、足以让人安心的地方能够休息,而不是像前些天一样,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睡在满是腥臭、肮脏、呼噜声的奴隶集中地。
借着营外细微的灯火,聂离摸到简易的木桌边,随手翻动了一下桌上的矿石数量,眉眼不禁一跳。“好家伙……你可真能摸啊……”
桌上的“工期”又被陆泽偷懒摸鱼硬生生又延长了一天。聂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现代流行的一个笑话,“年轻人要肯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以他的标准,陆泽自然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牛马,不过也足以应付一下王大人那边。毕竟这只是一个附赠品,真正的主品还在自己身上。
长舒一口气,聂离忽然想向后躺倒,再把脚翘到桌上,舒舒服服地开一把游戏,才想起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靠背椅,更加没有信号。放松的念头一被打消,他也只能一边思考着明日要如何应付王大人,一边钻进熟悉又陌生的被窝。
翌日,清晨。
沙漠中的早晨不会有鸡鸣,而聂离为了让手机仅存不多的电量能够多工作一段时间,也早早把闹钟关闭。能叫醒他们的,只能是外头开工的声音,往复不断的凿石声,还有不断运进营帐的一筐筐矿石。
陆泽极不情愿地被聂离从被窝里抽出来,嘴里呢喃着一些没听过的人名。等到他睡眼惺忪地开始工作,聂离也大踏步地走出门去。
灼热的阳光反复刺痛着背脊,逐渐驱散了聂离那股子摆烂心理,他转了转手腕,尽可能地在路上将自身的关节活动开。
聂离正走在路上,突然前方传来了扭打声,两名士兵拖拽着一名健硕的深色皮肤男子,缓缓与聂离擦肩而过。
身后不停传来肉身硬抗盔甲的以卵击石,以及一些完全无法听懂却又饱含着怒意的语句。即使只是擦肩而过,聂离脑海中依旧不断复现着方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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