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隋夜第三次进莲花区派出所,第一次是因为李春娇,第二次是老隋死的时候,她跟徐女士一起来派出所给他办死亡证明。她看着徐女士在表格上工工整整地写下隋振东三个字时,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工作人员接过表格,就那么在几张纸上卡了几个戳,这人就没了,彻彻底底在世上消失了,而这世上唯一能证明过他曾真实存在的,只有身份证上那个永远被封存的编号。

从那以后,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莲花区派出所,没想到兜兜转转十年了,她又坐在了走廊旁边那张掉了漆的长条椅上。李春娇她妈带着人打汪山河的时候,里屋的汪晓梅用他爸的手机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不到十分钟,两辆警车开过来,一群人一个不剩,全都以寻衅滋事的名义被带回了派出所。

史奇跟这边的派出所熟,把负责抓人的老警员拉到一边悄声说:“这事儿其实也是汪山河不地道,他把人姑娘霍霍了,你说当妈的能乐意?”

“妈?”老警员微微愣了下,汪山河他是认识,当时负责抓人的也是他,霍霍小姑娘这事虽然大家心照不宣,但一没有确实证据,二没有苦主家属追究,这件事儿只能不了了之,更何况李春娇确实是自己失足掉进蓄水池里的。只是现在怎么又出来个妈?

他问哪个妈?

史奇指着角落里坐着的何娟:“就她,说是李春娇她妈!”

老警员瞅过去,心说还真是有点像的,只是人死了那么多天都没来认尸,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了?

审讯何娟的警察不知道问了什么,她突然像只炸了毛的母鸡,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扯着大嗓门开始嚎,一会儿哭诉她女儿死得惨,一会儿痛斥警察不作为,一会儿要杀了汪山河偿命,一会儿要撞墙。

警察大概没领教过这么彪悍的妇女,一个不留神,还被何娟把脸挠了两道血淋子。

老警员连忙朝一旁的同事使了个眼色,两个大男人一起行动才把何娟妈按住。老警员走过去说:“大姐……”

“呸!你叫谁大姐呢?感情出事的不是你闺女呗!我打他怎么了?他欺负我女儿的时候,怎么不想到会有这一天?他这是强奸,就是强奸,我要告他,告不了他,我就去他小区贴广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禽兽。”

老警员被骂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李春娇她妈的脸,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你给我老实点,有什么事好好说,再撒泼打混,信不信我告你袭警?”

何娟虽然混不吝,但到底也知道袭警的严重性。她深吸一口气,抖落开按着自己的两个警察,抬头恶狠狠地看着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汪山河:“你别以为人火化了,就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老娘要是没有证据,怎么会来找你?”她朝身后的人伸出手,跟来的年轻男人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塑料袋,她一把扯过塑料袋,从里面抓住两条粉色内裤丢在面前的办公桌上,“这是我女儿的内裤,我在床底下找到的,没洗的,我找人去医院鉴定过了,上面还有精斑呢!汪山河,你敢不敢现在跟我去做DNA检测?”

何娟的两条内裤不仅把汪山河炸了个头昏眼花,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办公桌上的两条内裤。

之前李春娇的尸体被打上来之后,派出所便将尸体送到市里法医鉴定中心,听过法医鉴定之后,确定李春娇是失足落水,且没有证据证明她生前曾经被侵犯过。

在调查李春娇身份时,派出所民警曾在排查时注意到汪山河,也将他传讯到派出所问的话,可一来李春娇没有被侵犯的迹象,二来没有家人对她怀孕之事提出质疑,最后只能把汪山河放了。

但现在不同了,一旦警方在李春娇的内裤上检查出汪山河的精斑,那么同神志不清的女子发生关系,可以断定为诱奸,汪山河吃点牢房是板上钉钉的事。

汪山河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去,他看着何娟说:“我没强迫她,她是自愿的,我给她钱了。”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对一个母亲来说更歹毒的了,哪怕是何娟。

何娟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冲过去手脚并用地对着汪山河一阵厮打。警察们虽然意思意思地拉了几下,但都没用什么力气,不一会儿,汪山河就被何娟抓了个了满脸花。

老警员看打得差不多了,示意同事拦着点何娟,然后问汪山河:“所以你承认你跟李春娇发生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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