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墨色的天空中翻涌着灰白色的云层。此刻已是寅时,遮天蔽日的林中,正是露重更深的寒冷时分。

她坐在一旁的树根下,抖着娇躯颤声说道:“不必着着...急,驱散些寒气再...再继续前进吧。”

还装,冻不死你,玄清无心底暗骂。

却是夹起一张火符箓,又念咒聚集了一些枯枝树木,催动符箓搭起了一个小型篝火。

挥动手指熄灭悬在肩膀上的照明火,把她扶至篝火旁坐下。

楼清寒歪了歪头,美眸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随即叹了口气,盘腿而坐,开始运转灵气疏通经络。

玄清无也不说话,捻起一根树枝拨动着柴火。

半晌,楼清寒睁开黑眸,“玄师弟如此安静,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玄清无眨了眨眼睛,“清寒师姐,难道我的深情款款终于打动了你,你也开始关心我了?”

“这密林深处,能让你这样沉默?”楼清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橘黄色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显出几分诡谲的深意,“还是说,有什么东西让你触景生情了?”

玄清无突然觉得,或许他能和楼清寒产生共鸣了。这种被探究过往的感觉,确实让人恼火。

但他并不打算顺着她的思路走,又老调重弹,“师姐,我明明帮你除掉了那些你厌恶之人,你为何对我如此充满敌意?”

“是吗?”楼清寒反问,皎洁的笑意淡了几分,许久后,她才说道:“或许是,我无法理解你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又自作主张地插手我的事情。”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变数。

她语气温和地说道:“玄师弟,你的喜欢来得太过突然,总让我怀疑你另有所图。”

玄清无淡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还是那句话,你接不接受无所谓,但我一定会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我是真的想杀你啊,大师姐。

他笑得眉眼弯起,剑眸清澈,“还是说,清寒师姐其实并非剑修,而是无情道修士,才会如此菩萨心肠蛇蝎心肠?”

楼清寒听过无数次这样的甜言蜜语,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如此笃定面前之人毫无真情。这一刻,她反倒笑出了声,不同以往和煦温柔的轻笑,而是略显肆意的笑靥。

一瞬后,她说道:“玄师弟既然如此一往情深,难道不知,我修的是天玄道。”

天玄道是修仙界万中无一的人才能修的道,因为此道的职责便是——聆天命,顺天机,握玄机。而依靠此道飞升的人并不多,自姜尚悟出天道,而鬼谷子又以此为基础悟出天玄后,这万年间再无人能以此道飞升。

简单来说,就是洞悉天命,然后顺应天意搅动凡间政局朝堂,使其气运走向兴盛或衰败。

玄清无闻言愣住了,“所以你的身体……”

楼清寒没有说话,只是温声说道:“没错。”

能修天玄的人万中无一,不仅是因为它对资质和机缘的要求极高,同时也会不断透支阳寿和法力,即便再有资质的人,如果迟迟无法洞悉天命,便极易直接陨落。而楼清寒如今已是上等境界中的佼佼者,但看起来仍然受到天玄的影响。

玄清无有些头疼,没想到他随手挑的花瓶居然偏偏是修天玄之人。

她若是飞升了,便直接成了姜子牙的徒子徒孙,捏死他轻而易举。

不过他将会是断了天玄道传承之人?斩道者的称号有点帅吧。

但她不飞升也不代表好对付,能洞悉天命自然也能预知劫数。

虽然不知道她能算到哪一步,但光算出来皮毛也够他受的了。

篝火仍在燃烧,噼里啪啦的火星溅出点点光芒。

楼清寒静静地欣赏着玄清无脸上复杂的神情,却偏偏装作不知似的,笑容和煦,“玄师弟可是心疼了?”

算了,反正他对她该惹的也惹了,如今再换目标恐怕也难逃楼清寒的魔掌,不如干脆继续相爱相杀得了。

成功,就飞升。

不成功,就去死。

这没有剑尊,他还得当剑尊继承人的破修仙界他待不下去了。

望这巧笑倩兮的楼清寒,他反而向着她靠近了几分,语气暧昧地试探道:

“那你可曾为自己卜过卦?可曾算到我?”

楼清寒淡淡地道:“算过两次。”

玄清无问道:“如何?是否算出我是你命中注定的道侣?”

楼清寒说道:“第一次算卦,卦象显示我因果已结,理应顺应天命,聆听上意。”

玄清无指着自己:“那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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