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是晚风轻抚、树影婆娑,一片闲适恬淡的景象;然而,聚义堂内却是气氛凝重,近乎落针可闻。
数十道目光齐齐盯在王璞身上,或怒视、或探究,都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王璞将一众头领的神情纳入眼中,当即朗声驳斥:“同样都是举兵起事,尔等发动得还要更早,可当下情势如何?
圣公已雄踞六州五十二县,麾下有战将千员,胜兵不下二十万,并以此建制称帝。
可尔等呢,数年时间过去,兵不过千计,立足之地唯有荒山一座,竟有脸质疑圣公的拳拳之意。
哼哼......尔等一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鄙人真是为他感到不值!”
这种直白的实力对比让许多人老脸一红,面有讪讪;李进义也干笑着把他放了下来。
此刻,坐在宋江左侧的吴加亮淡淡的开了口:“你这娃子好一张利嘴!不过,某听你说了这许多,却未明言圣公能否挡住童贯的攻势。”
王璞听罢却是不住摇头,干脆不答反问:“宋头领带着麾下千余人就能打得上万官兵束手,我家圣公统率数十万众以逸待劳,难道不能打得童贯灰头土脸?”
“话虽如此,当中又有不同。”吴加亮依旧摆出老神在在的神情辩驳道,“童贯此番统率的乃是西军精锐,当中宿将不少,未必如你所说的那般容易应付。”
见王璞闭口不言、神色变得凝重,他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怎的,被某揭破了心思,说不下去了?”
“军师所言无差,此战,的确是一场苦战!是以圣公才会广邀天下豪杰,同赴两浙共襄大事。不过,我军也并非全无胜算!”
王璞正色相对,一一掰扯己方的优势:“军师应当清楚圣公麾下的数十万将士是如何来的。鄙人敢说一句,朝堂苛政一日不止,投效圣公的健儿就会日日不断。
此外,江南向来是财赋重地。如今两浙陷入战祸,两广、福建的赋税运不过去,朝廷坚持不了多久。
只要能够咬牙僵持住了,童贯必败!”
“你这娃子总算吐露了一句实话。”吴加亮笑吟吟的说道,“若你刚才还敢信口雌黄,此刻你的脑袋就没了。
去个人,把他的绳索解下来,休要让人指斥我等不懂待客之道。”
听到这番若无其事就要人脑袋的说辞,王璞顿时惊出一身汗来,心中暗叹这帮匪寇着实是杀人不眨眼,也暗自提醒一定要冷静应对。
“且慢!”
距离王璞最近的王雄刚刚起身,一直未曾发话的宋江却突然开口:“来人身份不明,拿的也是子虚乌有的书信,众兄弟却为此议了许久,不觉可笑?”
经他提醒,众人瞬间醒悟过来。合着方腊的名头够响亮,给出的诱惑也足够大,竟然让他们有志一同的忽略了这一隐患。
有性格暴躁之人,如李进义已经怒骂出声:“史大郎,你被官府细作戏耍倒也罢了,却将这厮带到了此处,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史斌自觉折了面子,一声不吭的上前拿王璞的脖颈。
“等一等!”此刻再度站在了悬崖边上,王璞焦急的分辨道,“诸位好汉,休要误会了,鄙人的确是圣公使人,还随身带有他的信物!”
宋江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暂时止住了史斌的举动,问道:“信物何在?”
“就在史头领屋内的包袱里,是一面圣公调兵遣将用的御制金牌!”
“金牌,这也能当信物?”宋江不由哂笑出声,“那不还是与书信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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