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雾,轻纱般没入两侧树木的枝叶中,偶尔的山虫使得此地更加寂寥幽深。

一青衿着身、头扎四方平定巾,步行负笈书生模样的人行走在这幽寂无人的山路上。

“先休息下。”少年漫步入林间,将笈囊置于地上,径直地盘膝闭目休息。未多时,一股清风袭来,吹遍书生四周,虫鸣不止。当是时,书生蓦然抬起头,目中寒光闪烁,左顾右盼一阵,继续闭目休息。

月上柳梢头,书生起身,整理了下笈囊,不自觉地伸手入怀中,嘴角噙笑,摊开手掌,一半寸大小的画轴摊在手心。画轴展开,上面是缩小的一座座山、水,画轴的空旷并没有影响书生的心情,犹自欣喜的在手中把玩着。

“算算时间,大约两年了,一年前再没那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现在又过了一年,安全了,我也不必再四处换装躲藏了。”书生收起手中的画轴,随手一挥,面前一堆木柴被引燃道。

“真倒霉!莫名其妙的穿越,成为了梦中的修仙者。才刚修炼了大半年,被门中长老暂定收为核心弟子教导,正沾沾自喜呢,宗派大劫,又马上被传送走。这也罢了,又被人追杀了一年,唉!这运道也是没谁了吧!”

原来这贡员打扮的书生不是普通的凡人,其真实身份是一名修真的修士。因为卷入道统之争,其所在的宗门眼见不敌,为保留道统,选了部分精英弟子、核心弟子各自携带宗门的传承宝物在一带队的长老帮助下启动了千年的传送阵离开了这处宗派秘境。

谁料传送过程中意外频发,所有人都受到了不知名的攻击,书生也是。风灵之体,风、火双灵根,修炼半年融气四层的天才元神破裂,险死还生的传送了出去,其他人则生死不知!

本该时来运转的书生,又被两名不及他的融气两层小修士盯上。从未斗法过的书生,虎落平阳,伤上加伤且不敢动用师门宝物,仗着略高的修为一路磕磕绊绊的逃命。

书生不知他又一次逃了一命。正因为斗法的是黑衣人不屑的本土小修士,又远离传送点,故而黑衣人看都未看,直接一脸嫌弃地腾空离开。

当然也要感谢师门准备充分,正因为了解高阶修士的自大,才能让他这个融气初期的菜鸟蒙混过关。那从传送阵离开时所穿的灰衣也早就在逃命时,被其随手“火葬”了,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当然黑衣人也是不傻,传送地千里范围的修士皆被其监视了一年整,哪怕是不被其看在眼中的融气菜鸟们,若不是怕引起本地宗门的窥视,早就随手捏死了。即便如此,融气初期的菜鸟们各个也被监视了大半年,筑基期的修士则是整一年。后来估计没有漏网之鱼,黑衣修士一年前撕掉一张七彩的符箓,光华耀人,消失在了此地。

即使如此,吃尽苦头的低阶修士仍然扮作凡人中的书生,又逃命了一年。

“这画轴到底是有什么不同呢?一点宝物应有的灵气都欠奉。除了尺寸太小,明显不是凡人工匠的手艺外,其他一点特殊都没有!”

这不知名画轴正是书生负责的那宗门宝物,虽然肯定不是宗门最重要的传承宝物,但对一小小的融气小修士而言,无价之宝都不为过。

因为内视时发现元神破裂,所以这逃亡的几年,修为再无寸进。元神对一个修士而言,至关重要。一旦受损,若无专门蕴养元神的天材地宝,轻则修为尽失,重新沦为凡人,重则性命不保,连夺舍重生都是奢望。

书生也是多灾多难,虽未死,亦不远矣。而且每半月头痛不已,元神撕裂处继续增大,若不是服用了师门赠予的疗伤丹药,至今已经断成三块的元神早就将他折磨死。本以为手中的师门宝物画轴或许能治愈己身,奈何用尽了法子:滴血认主、火烧、风吹皆不得,也唯有每次完全入睡,才会缓解下。

“灵识扫了下,附近没什么妖物,今夜就在这休息了。”说完,书生从笈囊中抽出一废旧黑衣和衣而睡。

书生睡下没多久,其元神深处飘散出一股股蒙蒙的灰气,袅袅的覆盖住那已经断为三块的元神,阻挡了这几块元神进一步的溃散。新生的两小块元神不知不觉的各自凝聚,慢慢的化为两块小些的元神。那灰蒙蒙的气体体积也削减了大半,重新钻入那最大的元神之中,不见踪影。少年紧皱的眉头也松散开,嘴角挂笑,似是做了一个好梦。

轰轰轰——

锤破铁鼓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听起来有些吓人。

咣!

一声巨响后,鸟兽受惊,四散逃跑。

书生席地而起,灵识四散,只见目中远方霞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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