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期末考试隔壁中学泠画岸全年级第一名。”
天空被染上了温柔的色彩,落日的余晖洒满人间。
慕鸾知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来车站,在后面听到两个男生正在谈论泠画岸的八卦。
“不是吧,小学就是第一,初中又是第一,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说作文没写完,还提前半个小时走了,气的他们班语文老师惩罚她抄优秀范文,不抄完不让走。”
“不愧是我们家画岸,这样也能拿第一,牛逼。”
他们家画岸。
他突然有点想笑,从那两个男生身边擦肩走过去,看向前方,车来了,开车师傅稳稳当当的停下,前面几排已然坐上人。
星期天,赶街的日子,等车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都赶着上这趟车,下次再想坐上车是一小时以后了。
他走上车,只剩四个位置,最后面中间,倒数第三排一个,选倒数第二排的靠窗户的,晕车,还不好意思和小姑娘一起坐,多别扭啊。
刚坐下,他透过窗习惯性的看向远方,忽然注意到熟悉的身影从车站对面老旧的街道走过来,于是下意识地朝着街道密密麻麻的人瞅了一眼。
只是瞅了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他的心跳像鼓点一样,既混乱又兴奋。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在蓝天里游荡的白云,昏黄光影下,正走在一条老旧小街上双手拿着塑料袋的女孩明艳而大气的五官轮廓猛的闯入他的眼睛,让他这样熟悉而陌生。
是心里无数次描慕过的,是纸上无数次临慕过的,是远远无数次偷看过的一张脸。
是能让很多男生瞅一眼便心跳加速难以忘记的一张脸。
一反常态的打扮,有点像学校里那些精神小妹的味儿,但直觉告诉他又不是,或者说,高级一点的精神小妹?
以前他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词语,高街,不知道她这种算不算?
白色内衬,黑色皮衣,浅蓝牛仔裤,棕色皮鞋,银色的项链,穿在身上怪好看的,很个性,挺带感,与学校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同的穿搭,加上透白的皮肤,大气的五官,独特的气质,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焕然一新,是那种人群中能一眼吸引住别人眼球的存在。
可是,现在不是放假吗?她要去干嘛?
“人满了。”
开车师傅突然说话,一声吓得他一个激灵,放在脚上的包掉下去,心里抱怨一声,便躬着身捡起包。
“人差不多就走了,不等了。”
这是师傅们的习惯,虽说十分钟一趟,但只要乘客多也可以提前走,十分钟到了必须走。
听到这话,他的心中蓦然一紧,一颗心狂跳起来,两个念头在脑海里乱撞,不禁方寸大乱,一双手不知所措地乱抓,说还是不说呢?
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喉头发紧,嗓子里仿佛着了火,干涩难言。
慕鸾知不断克服内心的恐惧,勇气从胆怯中孕育,终于大胆的发出声。
“师傅,我一个朋友还没来,她就在对面,你就等她两分钟,不是时间还没到嘛。”他恳求,却稳稳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的意思。
以前,他是不会管别人的事的,小声说话一直也成了习惯。
“是了。”开车师傅转头小声回应。
慕鸾知低头看了看手表上正在不断上升的数字值,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心里催促,“快点啊,等下车就走了。”
又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她,走的慢慢悠悠,一副我还要再逛逛的架势。
直到她等红绿灯的时候,又突然回过神来想,他为什么要帮她呢?
万一他看错了,这个人只是和她相似,再说,她跟自己本来也不认识……
车内吵吵闹闹。
“师傅,还有空位吗?”他正纠结,前面门边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气氛突然安静。
她笑的灿烂,“没有的话,我坐下一张。”
师傅应声转头,“还有一个空位。”
其他热心肠的乘客也好意提醒,“还有的,你朋友给你留了一个,不用坐下一张了,快上来吧,要出发了。”
她走进车内,师傅也就顺带关上车门,怀着疑问走向那个空位,扫视了周围的人,嗯?朋友?我哪个朋友?最终把目光定在年纪差不多的那个男孩。
感受到别人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他也本能礼貌的看过去,只见她沿着被东西挡着,有些狭窄的小道,缓慢走向自己的方向。
比人先来的是一股香味,鼻息之间多了薰衣草浓烈的味道,分不清是香水,还是洗衣液。
她缓缓坐下,将东西放置在脚一旁。
第一次,他跟她离得这样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的模样。
她的皮肤白皙,浓浓的眉毛,一双大大的杏眼,深棕色的眼睛透着一股明亮的光。微笑唇生的好看,嘴角上扬,是一种甜美温暖的感觉。
他的心砰砰跳,七上八下的,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旁边的女孩,瞥了他一眼。
“刚刚,谢了。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慕鸾知。”他双手微微握着肩带,声音有点发颤。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就是慕鸾知?”
你就是慕鸾知?交个朋友吧!少女的话语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听说你写的字很好看。”
“嗯,还好啦,是大家夸张了。”
“不过,你字怎么会写的那么好,我最不会写字了,而且我学得最差的一科就是语文。我们班语文老师经常让我练书法字,弄得我一整天什么事都没干成,手都快写断了。”
泠画岸喋喋不休,好像在用这种办法让他松懈下来,不再尴尬。
“其实写字也没那么难写,多看几本字体,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风格,然后仿照着写,慢慢就有感觉了。我也是写了很多字……才慢慢会写的。”
“还得看书法书啊?经常往书店跑,也太麻烦了。”
女孩耷拉着脑袋,突然灵光一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你以前写过的那些书法,能借我看看吗?”
她接着说:“这样我就不用跑去看书了。”
“好……我明天拿给你吧。”
“太好了,谢了啊。”她十分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拍得一愣。
他不知道,原来泠画岸外婆家住的地方跟自己家是顺路的。只是他平时走路,去的比较早,她骑车,从来没碰见过。
她就这样跟他并肩走了很远的一段路。
一路默默无语。
“你为什么要帮我啊?”她犹豫半天,还是败给了好奇心,先问了出来。
慕鸾知瞧她一眼,一脸无所谓,“一个学校的,能帮就帮咯。”
她点点头,认同对方的回答,“也是。”
他也说出心里的疑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在这?”
“这不是放假了吗,来外婆家住一段时间,省得她老在电话里念叨。”
她顺着话接了下来,也顺其自然的接着说下去。
“那你呢,怎么还不回家?”
“我啊,今天去玩了,就回家晚了点。”
……
各自都识趣的没说话。
两人一直往前走,没几分钟,一阵电话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人在想着事情非常安静的环境下,是会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因此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一刻,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就跟午夜凶铃似的,也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铃声并不大,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小的声音也能令人一哆嗦。
“谁给你打电话了?快看看。”
他先反应过来。
她扭动着身躯,两只手拿着的东西全换在一只手上提着,右手熟练地从兜里拿出手机,看着显示屏,滑向接听键。
“小岸啊,你到哪儿了啊?要不要外婆去接你啊?我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等着你。”
对面传来外婆亲切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的炒菜声,时不时传来电视机里的声音,她知道,外婆又在看那催人泪的爱情片了。
“不用,外婆。你就在家等着吧,我几分钟就到了。”
“好的,那你注意安全。”
没等她说出下一句,耳边早没了声音。她试探性的发出声,以为没有信号,“喂?外婆,你听得到吗?”
对方没有回应,她把手机侧向一边,看向显示屏,外婆已经挂了电话。
她已经习惯了外婆的这种操作,每次打电话都是简明扼要,不像其他老人,但每次都猜不到外婆什么时候挂电话,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管别人听没听懂,只要说了就挂,这一点她也很无奈,有时候还要打回去问清楚。
泠画岸收起手机,装进裤兜。
一脸平静,好像没发生什么一样,“我先走了,外婆还等着我回家呢,再见。”
他没说话,点点头,表示好。
她看了眼慕鸾知,加紧脚步,还有一段距离好走。
他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背影显得越发柔和温暖,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至拐角消失不见。
他收回视线,想起刚刚那首第一次听的英文歌。
似鼓励,似自抒,节奏娓娓道来,别有一番味道。
他也不懂这歌词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是她喜欢的东西。
他这人,什么都不好,就记性非常好,可以轻松的回忆起很多年前的琐事。
声音很小,但他都记住了。
Told me I wasn't good enough
But who are you to judge
When you're diamond in the rough
I'm sure you got some things
You'd like to ge about yourself
But when it es to me
I wouldn't wanna be anybody else
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网易云找到听歌识曲,按着录音把歌词唱了上去。
网络跳转了一会儿,紫色背景图上面出现“Who says”的字眼。
往下看,歌手Selena Gomez,是一个外国人唱的。
他点开播放键,跟着旋律一路轻哼着歌。
时间从指尖流走,很快到了开学。
新的一周,墨林镇没再下雨,依旧燥热。
他们的军训也被安排在这星期。
泠画岸在接到班主任的指令,刚下数学课,就带着几个人往学校的大厅走。
学校里面没有收快递的地方,一般大型活动的东西都是放到办公楼。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班已经把军训服拿走了,只剩他们班没拿。
地上还堆着一些衣服,她清点了数目,和管理的男老师在清单上签字。回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几个男生,磨磨蹭蹭的。
“你们几个赶紧的!别玩了。”她催促了一声,手里抱着几包衣服往教室走。
学校为了方便学生学习,面对面盖了两栋教学楼。
第一栋教学楼分为五层,是小年级的教室,新盖的。
正好赶上新政策,也就比之前享福了些。
几人迈着步子,走得很快,稳稳当当的,拿着东西爬。带头的她抬头看了班级,敲门。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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