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城檐,细风推新雪,进了未央宫中,两仙绕入天禄,转进石渠,沧池渐台,凤阙阁道,上通三垣,辅具承伟,格调不可轻言。

“不得不说,凡人搞学问还是有一套的。”贪狼道。

“不得不说,我怀疑你进宫里是来蹭书看的。”廉贞无奈道。反观贪狼,正站在书架旁拿着《卜居》读着。

“哦、君将何以教之?”贪狼没放下竹简,对廉贞道。

瞧对方玩心已起,廉贞只好应下背着:“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宁......”

没等廉贞讲完,贪狼又道:“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

“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默默兮,谁知~~”答到这,廉贞想清楚了,“行啊你,凭着‘名字’在这耍我呐!”

“你配合的也不错。”贪狼笑笑,把书放回原处,从架梯上下来。

“你挑这么一段不会是要暗示什么吧?”廉贞道。

“算是,但也不是。”贪狼道,“感觉如今的世道和屈原当初遭遇的如出一辙,忠臣愤世,权贵腐朽,天子失察纲纪,毫无作为。只不过今年才好转一点,否则~~”贪狼走出阁楼,看向楼外,“边陲将再起兵戈之事了。”

“到底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苦果就是结了,也该自己去收。”

“也许吧。”两仙边走边聊着,又见有宫人带画师走向掖庭:“陛下竟真的同意和匈奴的王结亲了呢!”

“话说这回和亲若真成了,咱们大汉和匈奴的边境定能长期安宁了,百利无一害呢。”

“是呀是呀~~”身边人吵吵嚷嚷地附和,听得遁形的人恍惚:

“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亦或者是~~”

“是什么?”

“我们听到了诸多想法中的一种结果,又亲眼目睹了。”

“这是束之高阁的悲哀啊!”廉贞想了想,道:“如此的不寻常倒让我提起兴致了。”

“你想提前看谁惊艳,还是测算谁够走运?”

“参与如此大事,备选定是德才兼备,不见一见怎么想都亏呢。”

“亏?哼哼,亏啊~~”

“你笑什么?”

“世人谁都不想吃亏,可世人谁能得到教训呢?”

“我们不是世俗之人啊,你不觉得顾虑这些无关紧要?”

一语中的,贪狼斜视一下,又闭目叹道:“是啊,已经不是俗人了,早就不是了。”

“你现在操心的实在没来由呢。”廉贞道。

“若你做过人,就清楚我的来由了。”贪狼不再多言,带廉贞进了掖庭。

“陈先生可要好好勾勒出小女子雅容。”其中一女子道。

“放心,定然是极美的。”陈姓画师收好财帛,动起笔来。

“刘先生,你可要仔细些。”又一女子道。

“有数有数。”刘姓画师已动起笔,朝里推了推布袋。

壁隔中的五人摆正坐姿对着各自的画师,观赏此景的只有听从嘱托的宦官,以及隐形偷闲的神仙。

“真不敢相信,这时候还有人行贿。”廉贞道。

“人心的贪欲无时不在,你见到的还不够。”走到一间隔段,贪狼再指里面,道:“比起他们,这才是真正少见。”

廉贞看去,见正中一女子端坐于席上,不知与画师交谈何目。

“是不一样,不说画师画的比旁人慢多少,就连女子的态度也......”自语到这,廉贞抬眼见对面女子,仪容标致,身姿翩燕,目如羲月,唇似苞拢,相貌极明。

“有此天资,堪比神女啊。”廉贞感慨道,不想这种女子也会~~

“你是否觉得,明珠蒙尘?”贪狼看出廉贞端详道。

廉贞不语,片刻又道:“我进去看看。”随即化作青烟钻入画师身体。

“大雪降临了。”

“牛羊都冻死了。”

“哪里能接纳我们呢?”

“果然,这才是滋养我们的土地啊......”

诸多往事映入眼帘,廉贞心知,画师也是遭受过匈奴的伤害的,既然如此,他忍心要把这样完美的女子推入深渊吗?

“毛画师,你怎么了?”对面的王嫱问道。

“没,没有怎么。”附在画师身上的廉贞搪塞道,“请问,你想过以后吗?只身远离故土,总是会不舍吧?”

“是不舍呀,不舍家乡的亲人,不舍南郡的山水,甚至不舍宫中熟悉的几张面孔。”哀怨在丽人娇美的脸庞浮现,看的廉贞心醉。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要~~”

“可是嫱,同样不舍大汉的社稷啊。”

闻听此言,廉贞一时语塞,瞧着王嫱身后的琵琶,再瞧瞧手里的木板,有个大胆的想法现出:把她留下。

“若是,未曾选中,可愿弹奏一曲,与我听?”廉贞借着画师的身体开口道。

“可以。说起来,还没什么人听过这浑不似呢。当初傅昭仪想听也未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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