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他重生来到了这里,当得知这具身体的主人乃是东周王朝的公子姬晋时,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是因为其尊贵的身份,而是根据历史记载,这位公子姬晋是周灵王姬泄心的嫡长子,因为自幼聪颖博学,十五岁便被周灵王立为太子,这太子还没当满一年,就被贬为了庶民,十五岁的太子姬晋备受打击,本就身患隐疾,后又郁郁寡欢,积郁成疾,十八岁时就告别了老父亲——与世长辞了。
而他穿越过来的时间,不偏不倚正好在姬晋刚被立为太子的前夕,不管是病死,还是抑郁而死,反正——离死不远了。
随着脑海中记忆的复苏,更加要命的是如何快速的学习这个时代的文字,春秋时期东周使用的是周篆,是由钟鼎文、石鼓文(即金文)演化而来,官方的标准行文用周篆,宗族祭祀、祭天会盟等依旧使用金文、石鼓文、陶文、币文等记载,这可比后世的汉字复杂多了,若只是单纯的学习周篆,咬咬牙——用不了多久也就学会了,问题是不光要学习周篆,还有其他诸侯国的文字,三个月来掌灯熬油,方才学了个七七八八。
学文字的同时,也将自己记忆中关于姬晋要遭遇的事件一一罗列,马上要发生的一件事——便是这晋侯派遣羊舌肸出使东周,表为出使,实为试探与抹黑他这位东周新册立的嗣君。
三日后,洛邑城外。
广阔的原野上五谷嫩芽微露、苍黄的老树抽出了嫩叶,整个洛邑城被笼罩在金色夕阳的余晖下,它像一个颓废的老人蜷缩在洛水北岸。
古老巍峨的城门、城墙箭楼上穿甲戴盔的洛邑守军懒懒散散的依扶而立,一面褪了颜色的红色“周”字大纛(dao)旗孤独慵懒地舒卷着。
城外视线模糊之处一队驮满贡物的车队沿着古道缓缓而来,为首的轺车上耸立着一面崭新的红色“晋”字旌旗随着微风舒展摇摆。
---“好像是晋国朝拜纳贡的队伍!”
---“应该是了,大旗上写着“晋”字,如今又正好是深春时节。”
两位老农杵立在城外窃窃私语道。
大周时期,四季去见周天子的礼仪是不同的。根据《周礼》记载,“春见曰朝,夏见曰宗,秋见曰觐,冬见曰遇”。即春朝定天下大事,夏宗陈天下之谟,秋觐比邦国之功,冬遇解诸侯之虑。
目下已是深春时节,按“春见曰朝”的礼制,朝见天子需要晋平公亲自前来,可如今周王室衰败不堪,晋平公却也只派了使臣过来朝见,轻视之意由此可见。
车队一路畅通也无人敢阻,从洛邑城东门向接待的国府馆而去,随着夜幕的降临,洛邑王城蒙上了一层阴霾,周王宫的红墙之外是一条宽阔的东西走向的王街。
东周的宗族权卿们占据了王街三分之二的府邸,剩余的三分之一是东周的各种国府署衙。
月色渐浓,晋国使臣羊舌肸乘坐着轺车不停地出入在富丽堂皇,贵气逼人的宗族权卿府邸中。
周天子虽然无法威震四海了,但毕竟是天下正统,晋国即使作为诸侯霸主,依然无法逾越周天子而行使天下共主的权利,所以向周王室安插自己人或者维护好周王室的宗族权贵们,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便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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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残月将隐,硕大、孤独的启明星已经在鱼肚白色的天际光华烁烁。
目下已是黎明平旦之时,洛邑城中做早市生意的摊贩作坊们已经忙碌了起来,王城中央的大门已经被打开,高大深邃的门洞外站着一排无精打采的红衣甲士,手中的青铜斧钺显得笨重而陈旧。
一辆辆轺车辚辚驶来,甲士们没有任何盘查询问,轺车便淹没进深邃的王城。
王城内宫殿巍峨,金碧辉煌,宽阔的正殿广场,排列着九只象征王权的巨大铜鼎,朝臣进出的鼎间大道上身影不断。
大道尽头,九级白玉阶上的正殿烛火通明,透过敞开的殿门,依稀可见殿中巨大的王座,一个头戴平天冠,身穿绣金红衣上面印着日月图案的高大男子端坐在华贵的王座上,他便是王城的主人——周灵王。
王座的下方,朝臣们跽坐于此,同样身穿绣金红衣只是少了日月图案的太子姬晋也在其中。
“陛下,晋国之士羊舌肸求见。”单公躬身行礼后道。
单公——原名叫姬伯,东周九大氏族单家的掌权人,也是单国的国君,自王室内发生了王叔陈生与伯舆两位卿士争政以后,王叔陈生愤而出奔晋国,单公(死后谥号“靖”,即单靖公)代替王叔陈生,负责着周王室的政务。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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