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官邸房屋繁多,规模堪比彼得前世的一些小别墅区。

诚然,谬兰很穷,但作为盘踞在这个二十余万人口国家头上吸血的领主,大公家底还是撑得起贵族风范的。菲利普大公共有十九个孩子,而在彼得在其中排行老八。将如此多的妻妾子女安置后,菲利普家仍有不少闲置的房屋,其原因是家族祖上要更加奢侈荒淫,这座官邸巅峰时期曾容纳了上百口人,皆是供大公享乐的妇女。

而其中一间无人问津的偏屋阁楼内。

一名金发碧瞳的少女被绑在床上,捆人者绳艺十分了得,她娇小的身躯被以一种弓形的刁钻姿势绑成了虾米,动弹不得。

她虽是一名见习魔法师,但在手指都被绑牢的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若是这一幕被某些文艺片导演看到,他们估计会忍不住赞赏“斯国一呐”。

卡丝特的呼吸有些急促,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令她浑身又酸又痛,却无可奈何。

房间内一丝光亮都没有,黑暗静的令人发憷,这让她对时间的感知变得错乱,难以估量究竟被关了多久。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今早为了不妨碍到行动,甚至没怎么吃早餐。

但她并不害怕,反而在恼火的盘算着出去后该怎么报复那家伙。

她很清楚,新执政官绝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执政官虽然是菲利普大公的儿子,但在菲利普大公眼中,儿子并不重要。死了那便换一个,只要死的不是他选定的继承人就行。

但是,能帮他稳固谬兰统治的贵族与商人们很重要。

老大公这些年一直在繁华的南大陆生活,极少回国,依靠谬兰的供养维持庞大的开销。而以菲利普家族为首的贵族们掌管着税收,和围绕宗主国莱塔尼亚进行贸易的商人们维持着商业,这两大势力共同把持了谬兰国内的政局。

大公不问政事,只要能确保该征的税按时打到他手头就行,谬兰国内各级官员基本都依附于商人或贵族,只有最高的执政官在名义上一直让大公的子嗣来担任,实际也有名无权。

就连贵为大公之子的执政官,都要选边站。

比起对自己爵位虎视眈眈的兄弟姐妹们,大公更喜欢唯利是图的商人,而卡丝特正是谬兰首富的外孙女,甚至是老爷子唯一的继承人,家族与莱塔尼亚王庭关系密切,把持了谬兰经济命脉,地位远非一个情人所生的儿子可比。

彼得的母亲早逝,他本人能被推上执政官的位置,正是因为没有任何靠山,才方便贵族亲戚们拿捏摆布。

这种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报复,甚至会祈求卡丝特的饶恕。

但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做的这么绝,将她抓获之后就不管不顾关到了现在,也没有司法的官员介入,难道谬兰的贵族们终于下定决心与商人开战了?

直到这一刻,卡丝特都没想过彼得敢擅作主张囚禁她。

尽管她很确信彼得不会对她怎样,但一名半大的少女被关在暗室中,还是难免有些心虚和不安。

应该没事的,外公会把我救出来的......

......对吧?

钥匙插入锁孔。

咔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卡丝特艰难的翻身,扭头望去,一只脚踩在了门缝透进的月光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他拿手扇着气:“我牙刷儿好鸡公黑....”

哒,摩擦点火之声,瓦斯灯的开关被拧动,橙黄温暖的火光透过壁灯为阁楼铺上了一层光明。

走进来的年轻男人左耳绑着绷带,一抹坏笑在嘴角若隐若现,身后还跟着一名娇俏的女仆。

卡丝特的眸子一颤,狼耳朵.....今天就是她单枪匹马把自己抓了!

这名女仆就等在那里,好像笃定会有杀手出现,会从房顶上射箭,随后会从那条路逃脱一般——

她在墙角守株待兔,那身传统而优雅的黑白女仆裙太具欺诈性,可爱的容貌也令人提不起一丝防备心,卡丝特甚至都没有在意这名女仆——随后她就栽了。

狼人少女纤细的小手除了按摩,还能弹出利爪撕裂钢铁,抓一个不善近战的魔法师跟抓小鸡一样轻松。

彼得的奶妈在入职大公官邸前是部落里最出色的女猎手,曾在北大陆零下数十度的荒原上和魔物抢一口肉吃,被她教大的小寻可没有遗忘兽人的天赋,她虽然一直是这副人畜无害的呆萌模样,但连官邸里的骑士总长见到狼人少女都要笑着打招呼。

门嘭的一声关上,明明点了灯,但多了两个人的阁楼却显得更加逼仄,几乎要令人透不过气来。

“诶?”彼得看到卡丝特后,立即大呼小叫:“杀手呢?你怎么绑了个小女孩来?我不是萝莉控嗷,不好这口!”

“卡丝特小姐不是小女孩,她已经十六岁了。”

小寻用冷漠的语气陈述道:“虽然比我还大,但可能没怎么发育,所以看着比较小。”

“噢....嗷,原来这位小妹妹....哦不,这位小姐就是刺杀我的杀手?”

一根青筋从卡丝特额头上跳起。

“杂——鱼——”这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从她嘴里蹦出来的,她压着怒火,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还有十秒钟的时间,把本小姐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带着你的女仆跪在地上向本小姐道歉祈求原谅,你最好思索一下你那废物脑袋里这辈子学过的所有求饶词汇——”

“等等,不是,哥们。”彼得笑了。

“你都差点把我杀了,我现在左耳漏风在这cos特朗普,你还要我向你道歉?什么逆天t0发言啊。”

是这样的,尽管你有101%的错,难道我就没有-1%的错吗?道歉!

“那又如何?”卡丝特的声音透着一股理所当然:“我为我的未婚夫报仇而已。你的叔叔们连自己亲侄子都杀,也没见大公发多大火啊。”

彼得微微挑眉,她口中的未婚夫,是死去前任执政官:阿尔图罗·唐·菲利普。

也是彼得的二哥。

阿尔图罗在大公的一众子女中极其出挑,城府与手段都甩开他大哥一大截,本该是公爵爵位的最佳继承人。但他与彼得一样,出生不太行,母亲是莱塔尼亚的商人之女。

大公虽然一直在国内扶持商人势力,但目的是为了牵制贵族们,真到了选定继承人时,依旧会按照北大陆贵族界的传统优先近亲,保证所谓血统纯净性。商人之子绝不在他的考虑中,若是让商人通过血缘这一层身份拿到贵族的权利,谬兰就不姓菲利普了。

正因如此,心有不甘的阿尔图罗选择彻底倒向商人,通过莱塔尼亚的施压成功当上了执政官,甚至公开追求首富的孙女,摆明要争一争爵位。

随后他就死了,或许是做事太绝触动了贵族们的利益,又或许是真的那么倒霉,一次醉酒后便再也没醒过来,死因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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