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北狄平寇、凯旋回朝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虽然大靖朝马上夺天下也不过五十多年,但从中原王朝几百年的历史来看,能彻底打败草原铁骑的战役屈指可数,最近的一次重大胜利恐怕也要倒推二十年,在靖高祖——也就是太子崇明的爷爷辈那会儿,曾将北狄雄霸百年的乌达木王朝打得七零八落,王室尽毁,中原帝国的版图史无前例地扩张了数百万里,叫靖朝子民好不得意!
然而乌达木王朝的残余势力依然在新的边境上不断与靖朝子民和守军发生摩擦,靖文帝崇珩意欲御驾亲征时,被太子崇明劝谏,愿代父出征平乱,这才有了这一出耗时月余的征战和捷报。
朝野上下对太子的忠厚神武赞不绝口,因为说是“代父出征”,其实早在东宫册立时就已昭彰:崇明的生父并非新皇崇珩,而是靖高祖时的崇瑀太子,也就是崇珩的长兄!
朝堂变幻本就波诡云谲,二十年间这天下已历经了崇家四朝天子、三任太子,有英武者、有仁厚者、有暴虐者、有昏庸者,莫说百姓,连臣子们都不敢奢望再有明君如青天,又怎会对这样一位连庶出都不算的前太孙、现太子寄予厚望?也许哪天皇上有了嫡子,转脸就把这个侄儿给废了。
孰知三年践行下来,不仅原本看似闲云野鹤般的圣上励精图治,这隔了一层亲的太子也是孝谨有道,更是在其岳父、享誉盛名的穆家军统领穆骋江的辅佐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加之太子总是一副丰神俊朗的容貌和玉树临风的气质,这叫大靖的百姓们如何不欢喜安心?
唯一或者说唯二的遗憾是,三年来,圣上和太子都未有子嗣新出。和薨殁未久的先帝父子相比,这二位人主显得太清心寡欲了:崇珩登位之前不过一妻一妾,各育一女,即位后也只新纳了两位妃嫔;崇明被册立后赐婚穆将军独女穆灵韫,未再娶侧妃,尽管坊间传闻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却从没听说太子妃怀孕的半点消息。
关于这位出身武将之家、颇具传奇色彩的太子妃,民间也是众说纷纭,有说她天姿绝色的,也有说她奇丑无比的——毕竟逢重大场合、不得不出席时,太子妃总是戴着半张金箔面具,远远望去,容貌确实不够分明——甚至还有说她会妖术的,否则怎么能这么长时间独霸那无论样貌、实力还是身份都实属人中龙凤的太子呢?
虽然太子从来不说什么,但他每次征战都如同大靖的杀手锏——一招制敌似的,绝不打拖延战,常常十天半月就能凯旋,最迟也不过一个月。如这次北狄平寇这样的恶战,拖到一月又三日才赶回雍都的,显然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
外人可能还不知道,宫里的人却都看得分明:太子殿下策马加鞭回来后不过去向圣上请个安、报个战果,便直奔东宫去了。难怪皇后娘娘有时都忍不住对圣上说笑:说他是个无情的吧,每次出门都要数着日子地赶回来;说他是个痴情的吧,三年了除了那次意外滑胎,就再也不见个动静,这让臣妾是该给他纳侧妃还是不纳呢?
崇珩也就笑笑,反过来安慰皇后:“梓童安排吧!”
太子与圣上密谈了几个时辰后回到重华殿,已经是后半夜了。灵韫等到困倦,倚在榻上不知不觉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覆着一条南疆进贡的毛毯,而不远处是崇明端坐阅卷的背影。
她勉力坐起,眼角拐到床柱上留下的缚精钢细链的榫头,此时钢链已经撤去,但榫头是两年前为此目的而特制的,自然不会削去,总得防着下次自己身体失控自残的时候。灵韫还是有些心惊,故意不再去看那四个凸起物,起立取了一件大氅去给崇明披上。
“殿下,睡吧。”她的声音轻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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