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凛冽的风打着旋的从脚边乱过，夏季曾红花繁盛的石榴树已经枯枝横生，树槎像根尖锐的锥子一样，直指着灰蒙蒙的天穹。
树下佟绵和方蔓薇相对而立，彼此的神情都不怎么好看。而此刻有着数十双眼睛从四面八方探向她们，好奇着两人之间究竟说了什么，才能让一向注重仪态的方蔓薇露出如此愤恨的表面。
实际上除了肖卫的母亲夏岚英女士在午睡中毫不知情外，医院里大部分的人都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场激烈的谈话。
佟绵在听到方蔓薇对她说，楚何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已经有了这个可怕的计划时，她的心狠狠的坠了下去。她脑子瞬间空白，只有一句话不停的环绕。
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如果她不曾出现，不曾来到这座城市与他们相遇，那么楚何的计划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肖卫是不是也就不会死？
佟绵甚至设想过自己会永远活在肖卫的厌恶中，都不曾想到过，他有一天竟然会因自己而死。
这一刻，佟绵深切体会到了人心的可怕。
即便她曾经面对过那么多至暗的时刻，即便她曾亲手在自己的器官捐赠协议书上签字，体会过手术刀冰冷的划过肌肤，都抵不过方蔓薇所说的话给她带来的万分之一的恐怖与惊慌。
视线渐渐模糊，她低头闭上眼，泪珠滚落，狠狠砸在地面上，亦如她此刻的心。
佟绵想起自己在十二岁那年被父母遗弃在洪水里自生自灭，也在那一天，她将要放弃时，在极度的寒冷中看到了一束照耀光。
这束光火一般的耀眼和温暖，为她迷茫的人生照亮前行的方向。
而如今，这束光却因自己而消失了，她的人生再次支离破碎。
过度的哀痛让佟绵止不住全身颤抖，几乎要站不住。
方蔓薇见她脆弱不堪的模样，像个胜利者一般，笑了起来。
“是不是心疼了？后悔爱上他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在那件事被暴光之后，肖卫曾经来找我解释过。他说，只要一想到那天跟你度过了一晚上，他就恶心，就想吐。你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他恨不亲手杀了你。”
佟绵怔了怔，随后抬头深吸一口气，她神情平静的看着方蔓薇，没有崩溃，没有痛哭。肖卫已经死了，他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方蔓薇和楚何为他们曾做过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佟绵神情平静的凝视方蔓薇，她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网将对方牢牢抓住。
过去的两年多里都是自己照顾着方蔓薇的饮食起居，是她全天无休的保姆，所以对她了解甚至超过她的父母。尽管方家父母至今任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背叛的事情，还对那个孩子的生父抱有迟疑，佟绵却十分的肯定，那个未能出生的孩子根本不是肖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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