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后的身体强度与速度是与人体内异化基因成正比的,但人体内基因浓度不是可以无限增大的,而是存在着临界血限。临界血限,指的是“蛟化”或其他类异因药物在人体内浓度的最大阈值,一旦超过这个阈值,人体就会发生不可逆的异化,丧失人类意识变为只会杀戮的野兽,也就是科学家们命名的“人儡”。并且最重要的是,超过阈值以后,消除基因会永久性的失效,也就意味着解异针不会有任何作用。

无限超过临界血限,固然可以给服用者带来极大的力量,但却是以剥夺人的理智与意识为前提的。就像变强,总是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的。这只袭击我的“人儡”,身体强度早已远远超过了一般的蛟化种,是一台名副其实的杀戮机器。

还没有等我起身,人儡再次袭来。那张丑陋又浮肿的脸庞上还留着生前惊惧的表情,双爪上抹满黑色的黏液,速度快到让人窒息。我勉强扭身躲开,一只尖锐的利爪已崩碎耳边的山岩,溅出火花。又一记阴风扑面而来,由于前番硬接的两下,此时的我已双目发黑,摇摇晃晃的站着也困难,无力再躲。一声极似猫爪挠黑板的撕裂音炸响。我感到胸前仿佛被刀切了一番的疼痛,低头一看,藏在衣服里面的内甲已然被撕出一道长长的裂口,几滴鲜血从里面渗出。活尸并没打算给我喘气的机会,又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一样向我顶来。我抬起手,把沙漠之鹰里的子弹全部推上膛,毫不吝惜地倾泻而出。空气中响起阵阵爆鸣声,威力足以击穿石壁的子弹却几乎没有对面前的人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好在子弹前冲的巨大动量起到了一些作用,把面前的人儡击得后退了好几步。我趁机调整了一下身形,在人儡停下的间歇慢慢地稳住了呼吸。

人儡又一次疯狂地向我顶来,速度更甚于从前,我看准时机,“就是现在,”我一个滑步躲过凌厉的爪风,同时右手自怀中迅捷地扔出让囿雪买来的东西。东西在人儡的爪子下碎开,银色的水滴如烈雨一般覆盖了人儡的全身,发出犹如滚油沾水的响声。人儡全身无法控制地扭曲了起来,发出凄厉宛似电影里女鬼的叫声。我利落地把子弹推上膛,对准人儡半边沾满水银的脸弹雨齐发,轰掉了他半边的脸庞,一时间浓密的硝烟遮住了我的视线。夜空似乎变得越来越阴暗了,隐约有要下雨的势头。

我擦干嘴角的血迹,抓起落在树旁的长剑,刚要对蜷缩在树旁瑟瑟发抖的女孩说些什么,危险的感觉又一次在心中袭来。我转身一看,消散的硝烟中又一次摇摇晃晃走出了人儡——只有半边脸一只眼的人儡,银色的水银混合着青红色的污血从仅剩的一只眼上流下,又滴落到被腐蚀的千疮百孔的的身体上,浑身上下随处可见碎裂的紫色血管。

我拧开试管的封闭口,一口喝了下去。天空中飘起了小雨,落在我被青色鳞片覆盖的身体表面,发出低沉的“沙沙”声。一股生机涌入我虚弱的身体,我感到体内那越来越饱满的力量,正如干旱已久的河道重新涌起流水一般在我的脉络里奔腾着,燃烧出对搏杀的渴求。躲在树下的女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转过身来,听到那深沉而又威严的声音:“不要害怕。”一缕极淡极淡的金黄色在他的双瞳中一闪而过。陌生和熟悉一齐涌上她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哭,在这两种感觉的夹击下她的心中莫名其妙的泛起了难过。

夜空中两只手掌重重的击打在一起。我眼前短暂的一黑,气血翻涌,没想到即便是在强化了自己的身躯后在肌肉强度上还是远远逊色于人儡。反观人儡若无其事,要不是他只剩下了半边脸庞,怕是真难相信这是一只重伤的人儡。“真是难缠啊,”我抹掉嘴里溢出的一丝鲜血,望着眼前只有半边脸的怪物。少了一只眼的人儡再次向我冲过来,但是速度却相较之前慢了太多,身形也变的摇摇晃晃。望着面前挥来的重重一拳,我丝毫没有硬接的想法,迅速闪开旋即向他的后脑挥剑斩去。“滋啦滋啦”的切割声响起,剑刃深陷在人儡的脑壳中。没等我拔出剑,他已经转过身向我扑过来。我迅速放掉长剑,一脚蹬向地面大幅度的推开,伸出我被鳞片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右拳奋力打在他的侧脸上。清脆的响声过后,人儡原先完好的一边脸被打的深深凹陷进去,青红色的污血横流,脸上的表情愈发像厉鬼一般凄厉。“嘤——”一声凄厉的长嚎,人儡转过身来,如同垂死的野兽一般发出最后的攻击。只可惜在异化的我眼中,速度还是太慢了,我纵身躲开他的爪子,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向下按去,在难以忍受的切割声中刺穿了他的小脑。还在发狂的人儡霎时不再动弹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被异化了的人儡,尽管不再有感觉和意识,但失去了控制运动的小脑,也一样逃不过死去的命运。

漫天飘落的雨水里,我吐出嘴里一口淤积已久的血水,从人儡的后脑拔出长剑,抬头冷眼望着观战的军官。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惧怕,还露出戏谑的表情来。“上天哪,你看啊,这是何等伟大的力量啊。”他满脸陶醉,毫不顾自己被雨水浸湿的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突然,他望向我诡异的笑了起来,“接受审判吧,哈哈哈哈。”

我心中一惊,耳朵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声。面前的浓雾走出了之前被我砍倒的一个个士兵,不,准确的说是一群已经丧失了人类意识的人儡。他们如同蛇瞳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鼻子在空中抽耸着,发现了前方站着的少年,发出嗜血的欢呼和凄厉的喊叫,发起了冲锋。

“老师……”身边传来女孩颤抖的声音,“我无暇顾你,待会我会引开它们,你趁机逃走,听明白了吗?”威严而又如同父兄般的声音响起。“老师,那你……”“不要管我,你留在这里已是拖累,只有你逃出去了我才能专心对敌。”少年的声音果断又不容置疑,说罢便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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