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大抵便是人世间最适宜的天气。

集谦和肃风也没有再搭商行的路线,而是雇了一艘船,自临安一路向上,往平州府去。

集谦也不再看经义,而是在船尾摆着小案,他与肃风坐着,案上摆着一本从系统那要来的某位着名书画作家记录自己孩子的图画集。

一樽死生笔此刻也不再用来书写罪行,而是在书画集上偶尔点一点,使得画上的小人好像活了一样动起来。

集谦轻轻念着上面的话,有时他也会因为这些话,会心一笑,肃风听得认真,他的手摸着书上的画,似乎也被这温柔地充满童趣的画面感染。

真好呀,有这样的父亲,有这样的母亲。

“这使我万般后悔,让孩子们要如我们这些无趣的大人一般,实在是太过荒谬了.......”集谦念道,他用一樽死生笔在这句下面画了一条线,说:“记住了吗,太过荒谬了。”

肃风看着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一樽死生笔的集谦,问:“师尊的父母,也如这书上一般吗?”

“有些许不同,但同样是如此爱我。”集谦笑着说道,他用一樽死生笔轻轻地在肃风额头一点。

肃风脑子出现了画面。

衣着朴素扎着马尾的年轻妇人在葡萄藤架下面的桌子上挑选着豆子,她边上坐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怀中坐着一个小小的孩子,男子手中捧着一本书,指着书上的字,一字一句的念,他念一句,孩子跟着念一句。

男子笑着夸奖说:“我们阿谦真聪明!”

孩子拍着手笑着说:“爸爸你也很聪明!”

妇人摸了摸孩子的脸,说:“我们阿谦早上还帮着妈妈做家务呢!是不是呀阿谦?”

男子欣喜地亲了一下孩子,说:“阿谦真棒呀,还帮妈妈分担家务呢!”

肃风回神,他意识到这是他师尊的记忆,这本是个人十分隐私的事情,但集谦仍然给他看了,他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愣愣地说:“真好啊。”

集谦嗯了一声,说:“我父母对我从小便很好。”

肃风却突然意识到,师尊的父母看着不像是修士,那么师尊又是如何来到修真界的呢,他犹豫了一下,问:“那师尊是为何会来到修真界?”

集谦没有斥责肃风问这种完全属于个人隐私的问题,而是十分坦白的说道:“因为我死了。”

肃风一下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集谦,张了张嘴,声音异常干涩,问:“师尊......死了?”

“我乃是借尸还魂。”集谦望着青山绿水,隐瞒了他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说:“我本不是太乙天的人,死后来到了太乙天,恰好在宗门之中,因此开始修行。”

肃风楞了半天才消化这句话,他突然笑了,心里感觉自己这么开心实在恶心,却还是觉得师尊能来太乙天真是太好了,又觉得真是自己十分幸运,师尊本不是太乙天的人,却来到这里做了他的师尊。

集谦颇为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肃风行礼,说:“如果我说了,师尊会原谅我吗?”

集谦对他抬了抬下巴,说:“你先说,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肃风说:“我笑因为,师尊能在原来的世界死去来到太乙天,还做了我的师尊,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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