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的离鸡枞大量出土还差一段时间的原因,陈跃进跑了大半个下午,一点收获也没有。

唯一的意义就是,把三十年前出菌的窝子一个一个地回忆起来,又回想起哪些是三十年后有而现在还没有的窝。毕竟白蚁是动物,会跑,会分家,会挪窝,会灭族。

顺便更发现,跑二十几个窝子后,除了三叔公家地里那个出过菇之外,其它一个也没破土过。

看着太阳偏西,陈跃进准备朝家方向返回了,一路下去还能顺道绕六七个窝子。

他沿着山埂穿下一条堰沟小路,直插下面的一片竹林。堰沟,山地的排水小沟子,通常斜斜地通往山谷中心的河沟汇流。

这片竹林正好是他们家的,他想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出竹荪。

穿进竹林,一目了然,一无所有。因为竹荪就好像一个个穿着雪白裙的小姑娘,如果出现会一点不掩饰地在地面上亭亭玉立,想藏起来也难。

但竹荪没有就没有吧!他拿镰刀清理掉一些长在林子里的刺。这东西烦人得很,不但经常把人刮得皮开血流,网太多后竹荪便不太喜欢生长了。

再次横穿到竹林尾,这一下陈跃进才又重新认真了一点,头微微前伸着在野草和腐败竹叶之间来回穿梭。

忽然他脸上浮现一道夸张的惊喜。

只见一丛有些茂盛的苦蒿下面,掩盖着一簇白白伞盖的菌子,大概有七八朵一个窝。

找着了,鸡枞!万万没想到找了一下午跑自家竹林里出菇了。陈跃进瞬间双手叉腰,不知道对手为何物?忍不住对着这群鸡枞笑骂:“龟儿子的,幸亏找着你们了。”

一眼看去,个头不大,是火把鸡枞。可惜有点老,一朵朵伞盖都开花了。所以说幸亏找着了,再不找着最多两天自然腐坏掉。

根据老采菌人的推断,又是那个他喝毒汤的头一天大雨过后,大概是随之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出土的,可能是气温不太高被在土里压了一下,离现在四天左右成色。

有些可惜了,如果早发现两天就完美了。当然最完美的是,它刚从土里冒出头的时候,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那时候的鲜嫩简直能让人眩晕。

陈跃进从旁用镰刀砍了一根小树枝削尖,才一边拔开杂刺一边朝鸡枞丛走去。

匍匐跪下清理掉鸡枞丛周围的苦蒿竹叶,露出七八朵拥挤在一起的菌子来,细腿大帽的,陈跃进怎么看怎么觉得它们一个个长得像清朝的官兵。

采鸡枞也是有讲究的。这个得深挖,因为它的腿儿很深,腿儿肉一样很美味。而且挖泥巴的器具最好别用铁器,所以他才会用镰刀削一根拇指大的树枝。

只见他率先用双手将菌丛周围表皮较松散的泥土扒拉干净,然后才捡起削尖的树棍子找准一朵鸡枞的根子。一定要小心翼翼而且别贪心,一根一根地来。手稳一点,别伤着菌子腿儿肉。

干这种事情跟挖人墙角似的,大胆心细,一根根地挖到底直到腿儿越来越细小感觉没什么肉的时候,可以折断了。别继续贪心,因为往下是和它共生的白蚁巢穴,想想谁把你家拆了你还会留在原地风餐露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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