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无比想问一问,她到底记不记得他,当时究竟为什么自尽!

目光沉沉看向她,怀里的小人儿,两指堵住耳朵,将脸埋在他颈弯。

桃花瓣似的小嘴几个张合,轻声嘟囔:“太子哥哥,你吓他干嘛呀。”

穹顶兜不住翻滚的乌云,被疾风一吹,天塌了。

崔诩骤然气滞,心底又怒又慌。

她竟为了那小屁孩责怪他?!她喜欢那软蛋竟是真的!

纵使全身都是嘴,他也讲不出此刻心有多凉,只觉得从脚底心窜起一股凉意,冻的人发颤。

身上凉,脑子却烧的厉害。

因为怒火在熊熊燃烧。

崔诩指尖一紧,刚平息的杀意,“噌”的又冒出来。

恨不得当场把李良给剐了。

他眼底浮现毫不掩盖的狠戾。

对,只要剐了那小子,阿辞的眼疾就治好了。

微扯嘴角,一声冷笑从鼻腔里哼出。

却听她嫌弃地说:“他可太能哭了,头疼。”

马上要覆过头顶的天,仿佛被什么东西撑了撑,暂缓了坠落的速度。

崔诩拧头,怀中小人儿不满地撇撇嘴,堵着耳朵的小指头拼命往耳洞中钻。

塞了半日,哭声在耳边萦绕不散,她颓然放弃。

有模有样地叹口气。

窦章辞打心底里很无奈。

她遇事不决,眼泪先行的招数,就是跟良表哥学的。

所以她太知道李良哭泣的上限,那是近乎没有上限。

兄弟姐妹间很早就达成共识,轻易别惹他。

除了太子殿下之外的在座各位,全被李良哭到一个头两个大过。

这辈子身体里的灵魂二十一岁,更加受不了这种场面。

只要他们不哭,她怎么哄都行。

所以即便和小孩子过家家会感到羞耻。

却本着什么年纪做什么事的态度,毫不敷衍的陪着。

耳旁的哭声越来越大,莫名其妙的,大房的九弟弟也跟着哭,窦章辞揪着崔诩后背的衣服,长吁短叹。

这疯疯癫癫的小太子,演起来入戏颇深,一头钻进十足的醋劲里根本出不来。

恐吓小孩儿这种没品的事也干得出来。

他本身的气场就已经过于强大,再特意板着脸喊打喊杀的吓唬人,小小年纪的娃娃根本顶不住。

这可好,她耳朵被吵得嗡嗡作响。

好想逃,又逃不掉,箍着她的手臂稚嫩却有力。

昨晚在东宫经历过她又抓又踢后,今天小太子戴了顶小网巾,她没法再扯头发。

踢他也不痛不痒,她被他抱起根本下不来,只能抱怨几句了事。

小孩哭得厉害,崔诩也头疼,但窦章辞的话却将他那冷热交替,濒临崩溃的心给捞了回来。

她不是为李良责怪他。

崔诩听见自己的心跳,“噗咚”“噗咚”。

且听她的语气,对李良的感情不过尔尔,甚至还比不得对他的好感多。

脑子里仿佛有烟花在绚烂的绽放,头顶那片悬着的乌云一点一点浮上去,浮到遥不可及。

一颗心刹那间熨帖极了。

他揉了揉窦章辞的小脑袋,耸下肩。

若早知道这小屁孩如此不足为虑,且不堪一击,他也懒得理会。

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哪值得他亲自动手解决?

朝金时使了个眼色,顺着小屁孩的恐惧,崔诩不耐烦地恐吓道:“金时,再哭把他拖猪圈去,还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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