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陈士英,而且是在这个对他最危险的地方。他为什么又回了扬州,想要干什么?我根本想不出来,我还得装作根本不认识他,匆匆离开。但他已经认出了我,也许还会误会,毕竟我现在衣衫算是华丽,旁边还有清兵“护卫”,想让他不多想都不可能。
回到房中,我开始忐忑不安,虽然这不是我的世界,与陈士英也是萍水相逢,但我不想让他误解,他曾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拼命替我担保,如果他觉得我真的是鞑子的人,那对他会是怎样的伤害?
陈士英是无辜的,不能因我受伤害。
但我确实伤害了他,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愤怒,竟然不顾自己的危险,偷偷潜入托博的府里来找我。他一定是暗中尾随,看到我进了这座宅子。
陈士英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胡思乱想,头也没抬只是扫了一眼,想当然地问:“又有什么事?”
进来的人确实是清兵的装束,但他却不是清兵,他径直走向我时,我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因为清兵是不敢这样的,他们不是尊重我,是忌惮托博,所以有事只会站在门口讲。我急忙抬头看去,就看到是陈士英,惊讶地从床上站起来。
陈士英却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恶狠狠地说:“你如果敢喊,我就杀了你!”
我摊开双手,做着无辜的表情,“我怎么会喊?你是怎么进来的?”
陈士英根本不相信我,来到我身边,手里的匕首仍然对着我,眼露凶光,“亏我拿命替你担保,你竟然还是骗我,还敢说你和鞑子没有关系?”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把事情挑着重点说了一遍,当然没有说托博像顾唯正,这只会把事情越搞越乱,我只说托博对我有意,所以把我囚禁在这儿。
陈士英的表情半信半疑,“那你怎么不跑?”
“你也看到了,我身边随时都有清兵,我怎么跑?”然后我想到了什么,又问:“你怎么进来的?”
陈士英的表情舒缓了一些,我想应该是他想到我的房外有清兵把守,他一定是把那个清兵杀了或弄晕后才进来的,这也证明了我确实是被囚禁。
“竟然这样,那我带你走。”
我惊讶地看着陈士英,“真的吗?”
现在是白天,有利也有弊,弊端就是容易被人发现,而好处就是宅子里的人少,托博去忙公务并不在,所以陈士英才能轻易就混进来。
陈士英出了房间,很就又返回,但不是一个人,连夹带拖把一个清兵弄了进来,应该就是在我门外守卫的那个,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昏,和我想的一样。陈士英把清兵扔在地上,便开始拖他的衣服。我有些不好意思忙把头扭向一侧,但陈士英很快就到了我跟前,把一堆衣服递给我,“换上这个。”
陈士英是让我装扮成清兵,我连装扮成男人都不像,更不要说扮成清兵,但陈士英这样安排,我只能相信他的判断。衣服装好后,陈士英又把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来不及去照镜子,就被他拖走,但我相信我的样子一定很滑稽。
出了门,陈士英就松开手,低声说:“不要紧张,跟着我走,现在没有多少人,我们去找马匹,你会骑马吗?”
我点点头,骑马我确实学过,而且跟着父亲出去考古,在一些交通条件恶劣的地方,只能骑马甚至是骑牛,但战马我不清楚,可我立刻猜到了陈士英的想法,骑马显然要比步行快很多,但两个清兵共骑一匹马,等于是在告诉其它人我们有问题。所以如果我说不会骑,他就要改变计划,现在还有比骑马离开更快的办法吗?我必须选择最快的办法。
宅子里果然有马棚,陈士英解开一匹马把缰绳递给我,“先牵出去。”
我拉着马缰绳有些吃力,马不是很听话。
陈士英已经又解开一匹,而且很快走到我的旁边,“跟紧我。”
我并不了解陈士英,但越来越佩服他,他也许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本领,毕竟他是武将。显然在进房找我之前,他已经把宅子的情况弄清楚了,甚至比我都要轻车熟路,他走的是后门,平时只有几个守卫,我牵着马跟在陈士英后面还有些紧张,但守卫根本没有管我们,就让我们出去了。
到了街上,远离门口后,陈士英扭头看着我,“你自己能上去吗?”
看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便赌气般地开始上马,但这匹马相对于我还是过大,我非常狼狈还是没有上得去,幸好旁边没有其它人。陈士英急忙过来拖着我的屁股,把我扶上了马鞍,我顿时就羞红了脸。
可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考虑这些,陈士英也立刻上了自己的马,“跟紧我,不要急,走快了会引起注意。”
我便赞许地说:“你真厉害,是怎么想到这些办法的?”
陈士英面向前方,我在他侧后方,看不清他的脸,但觉得他笑了一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又想到了西方寺,犹豫着,“我们能先去一个地方吗?”
陈士英扭头惊讶地看着我,我没有告诉陈士英暗室的事情,但他只要不傻,应该能猜出我为什么非要去西方寺,“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可想清楚了。”
我点点头,“如果你真想救我,我就必须去那里。”
“你真的在那儿就可以去你的那个什么国家?”
“我也不能肯定,但我必须尝试。”
“既然这样,那我就送你过去,希望你不会后悔。”
我又怎么会后悔,不去我才要后悔。
但这次我又没能达成愿望,我们还没到西方寺,街上便开始有些乱,后面传来急速的马蹄声,陈士英扭头看了一眼,脸色便变了。
我还心存侥幸,也许只是清兵在调动,并不是发现了我们。
陈士英却说:“我们不能赌,要赶紧出城,不然就可能出不去了。”
我真不想放弃,但陈士英非常坚持,让我考虑清楚是继续去西方寺,还是跟他走,反正他是要出城。我不敢去冒险,留得青山在总好过铤而走险,于是只能不甘心地说跟他走。陈士英便说了一声“那就跟紧我”,催马跑了起来,我只能立刻跟上他,而后面的声音更大了。
陈士英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我们到了城门口时,后面的追兵离我们更近了,他们大喊大叫着,我听不懂,是满语,但城门口的清兵听懂了,立刻有人想上来拦住我们。陈士英根本不理睬,驱马冲了过去,守城的清兵根本来不及关上城门,靠他们的身体是拦不住马匹的。
但是我慌了,清兵扑过来时,我没有把马控制住,马受到惊吓前蹄跃了起来,我在马上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一只脚脱离了马蹬,一只脚还挂在上面,整个人向一侧倾斜。我奋力抓着马僵绳,想重新坐稳,但无法成功,而且身体不断往下滑,眼看就要跌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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