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爸妈,你要懂事”
外婆一句话像定海神针一般始终把她禁锢在原地,她并没有挣扎,只是装作一块静置的石头,随着别人的行动而迁移。她不是美丽活泼的游鱼,可以在五彩斑斓的珊瑚丛中自由自在的和温柔的海洋母亲撒娇,它们的每一个需求大海都认真倾听,才不是她这块顽石能够相提并论的。
她是天地间顽强生长的野百合,生长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周围都是嫩绿娇嫩的青草,只有她顶着不被青草们接受的肿瘤,日日夜夜的单打独斗。
惨白的病房里,她紧紧的攥着消毒水腌入味的被角,黄豆大的汗珠和断了线的眼泪一齐滑过苍白的脸庞,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用纸巾截断它们都去路,鼓起的青筋暴露出主人恍惚痛楚的内心活动。
陆今野几次伸出手,想将那双无助想要抓住依附物的手握住,拥炙热的体温给予梦中浮萍的人一点真切的力量。隔着冰冷的空气,陆今野虚虚的抚摸被汗浸湿的头顶。
“月亮,醒醒好不好?”
凌乱的黑色发丝掩住了跪坐在地板上,嗓音沙哑悲伤的女人的面庞,撑着椅子都双手无助的颤抖,控制不住的眼泪随时都会从负重的眼眶中狠狠砸下,把地板砸出一个暗无天光的大洞来。
江清月不知道她的唯一,此时心痛的简直要碎成废墟。她在她的过去里徘徊不定,在往日的悲痛里循环往复。
她也不知道又爱又恨的外婆已经成为了一盒让人难以置信的灰烬,尖酸刻薄的舅母们正在争论外婆的遗产分割问题,但是葬礼怎么举办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提出来。
表哥们不再手执零食,顽劣的笑被成熟稳重替代,他们美丽贤惠的妻子亲密的挽着他们的臂弯,可爱的孩子被高高的抱在肩膀上安安稳稳的坐着。
所有人都都在时间的流淌中不断前进,从幼稚的孩童成为有担当的大人,从自己的家庭走出去组建第二个家,从神采奕奕的中年人慢慢爬满细纹,身形佝偻起来,他们慈祥的含孙弄怡。
似乎只有江清月停在了昨天的纠结,她的内心依旧是个期待关注,渴望爱的小孩子。
没有可爱的孩子,没有相恋已久的恋人,对第一个家的想象似乎已经完全破碎了,第二个家久久没有组建的迹象。
她得不到爱,也失去了被爱和爱别人的勇气。
长久的愧疚是唯一支撑她活下来的理由,她没有让外婆住上大房子,她就那么消失在这个世界,她存在的痕迹也会慢慢的悲痛抹除。
外婆的痕迹彻底消失的那一天,她存在的证据也就了无音讯了,没有人会记得她。
因为外婆的需要,江清月倚仗这种需要,以此有活着的动力。
朋友会有自己的家,只有家人才能长久的陪伴在身边,苏棠会结婚生子,没了外婆她只有苏棠,可是她有了自己的家自己还能直视她吗,江清月她不会敢的。她会忍不住的悲伤流泪,在日复一日的麻木孤单里草草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悦悦,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这是位非常有气质的夫人,她身材修长浓密的长发慵懒的趴在淡薄的脊背上,银灰的西装套装衬托下利落而又优雅。
纤细的手紧紧牵着一蹦一跳的双马尾女孩,向来没有多余表情的精致脸庞也透出显而易见的柔情。
“当然有,……”
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把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都和妈妈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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