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临立刻打马迎了上去。

待看清跟着过来押运的户部工部众人尤其是中间一身青色官袍的少年郎,当即一愣。

“三公子?”

雍临简直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押运石料这种事,不应当尽量选派一些身强力壮的么。

来的怎么会是卫三公子。

卫瑾瑜显然也没料到雍临和京南大营的人出现在这边,双方于马上简单见了礼,便问:“你们为何在此?”

“我们是被京营借调过来的帮忙的!”

雍临一边指挥着士兵去帮着推车一面解释见卫瑾瑜身上官袍几乎已经湿透忙道:“帐中有热茶,公子和诸位大人先随我去休息一下吧。”

卫瑾瑜点头,一行人下了马,随雍临一道往京南大营专供休息的营帐里走去。

抢修堤坝刻不容缓,夜里也不能停工京南大营两个营直接在距离河堤不远的地方扎了一片营帐。

流经延庆府的长河名白沙河为了应付洪涝朝廷共在此修筑了两道堤坝暴雨原本只冲毁了第一道坝,昨夜山洪直接连最外围的坝也冲了个稀巴烂。

此刻河两岸已满目疮痍隔着很远距离就能看到士兵们搬运着沙袋、石头等筑坝之物,在残破的堤上往来行走的身影。孟尧忍不住问:“听说京营已经在此地抢修了数日堤坝怎么一点缺口都没有堵上?”

雍临说起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昨夜刚被借调过来时京营的人也是这般说的可到了堤上才知道他们只是象征性运了一些沙袋过来而已别说修堤了,那些沙袋甚至根本就没从车上卸下来。”

“哼这群兵姥爷,指望他们修堤,下辈子吧。”

裴昭元只隐隐觉得雍临脸熟,并不认识雍临,听了这话,顿时与对方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跟着怒道:“原来世间不公不平之事,处处都有!”

雍临问:“大人如何称呼?”

“裴昭元!”

裴氏的七公子?雍临“哦”了声,目光顿时变得微妙。

引着众人进了帐,雍临先命人提了一大壶热茶过来,给三人和两名司吏各倒了一碗,便与卫瑾瑜道:“公子在此安心休息,我先去向世子复命。”

裴昭元险些没摔了手里的茶。

“世子?”

“哪个世子?”

雍临:“我们世子姓谢。”

“……”

裴昭元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雍临离开,立刻看向对面优雅喝茶的卫瑾瑜:“瑾瑜,刚才他说的那个谢,该不会是咱们知道的那个谢吧?”

孟尧先笑道:“裴公子真是有意思,放眼整个大渊,姓谢,又受封世子的,不就只有定渊侯府的那位世子么?春狩之后,谢世子主动请求去京南大营剿匪,方才我看营帐上也有京南大营的标志,应当就是这位世子了。”

裴昭元霎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觉得手里的茶顿时不热不香了,捶胸顿足道:“小爷怎这般倒霉。”

又看向对面:“瑾瑜,你竟也不知道是他在此地驻守么。”

卫瑾瑜抬袖,优雅喝了第二口茶,淡淡道:“我们现在不熟。”

“……”

这话说的。

别说裴昭元,连孟尧都险些被茶水呛住。

裴昭元顿时两目放光,露出兴奋雀跃色:“这么说,传闻竟是真的,你们如今真的……各过各的?”

卫瑾瑜“嗯”了声。

裴昭元立刻激动地一拍桌子:“瑾瑜,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不是我说,就谢唯慎那样的,既不体贴,又不顾家,还凶蛮残暴,杀人如麻,你离他远远的,实在是再明智不过了。这样的人,竟然还能讨到老婆,简直是天理难容!和这样的人过日子,还不如上大街上找条狗呢!”

“我若是你,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求着圣上与他和离,最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可惜没有酒,不然,咱们必须痛饮三天三夜,庆祝你摆脱豺狼,回归自由身!”

他说得兴奋,全然没有注意到帐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司吏拼命使着眼色,已经恨不得把脑袋低到桌子底下,旁边孟尧亦重重清了下嗓子。

裴七公子很不理解问:“你们眼睛怎么了?孟尧,你嗓子不舒服?”

孟尧搁下茶盏,先起身与站在他们身后的人见礼:“谢将军。”

“……”

裴昭元背脊一僵,半晌,僵硬扭过脸,见那负袖立着的人果然是谢琅,干笑两声。

“咳咳,谢将军,早啊。”

这间隙,两名司吏也站了起来。

谢琅视线越过众人,看向那仍坐在案后喝茶的人,片刻后,方一笑,与众人回了礼,道:“诸位一路辛苦,我已让人备了午饭和酒食,就在隔壁帐,诸位请移步吧。”

这样的天气,能吃到热腾腾的酒食,实在是一件教人倍感幸福的事。

两位工部司吏忍不住想,这位谢世子,倒也不似裴七公子编排的那般不近人情嘛。

然而众人不敢轻易答应,都望向卫瑾瑜,因卫瑾瑜官职最高,路上一应押送事宜,都是卫瑾瑜做主。

今日总共要押送三批石料,眼下才只押送过来第一批,时间紧迫,若留下来吃饭,难免要耽搁时间,毕竟他们也是带着干粮的,足以在路上果腹。

卫瑾瑜终于放下茶盏起身。

双手微叉,同其他人一般,与谢琅轻施一礼,道:“既是谢将军美意,便迅速吃一些吧,吃完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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