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入秋,每天的日照时间逐渐变短,八点刚过,巴黎的天空已是一片昏暗。

项钱的出租屋是一栋小别墅,就位于学校不远处的卢森堡公园附近,步行上下课也只要十几分钟,为此,他可花了不少钱。

巴黎闹市,塞纳河畔,步行一刻钟就能到达巴黎圣母院,这样的黄金地段,竟能被他找到一座小独栋!

这家房东也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主,不少大公司都曾出过天价,想要收购他的房子,可老头就是一根筋,不卖!号称习惯了每天在西岱岛上散步、帮游客们在圣母院前照相、古监狱边喂鸽子的感觉。

还记得入住的第一天,两人晚餐时聊到‘不卖房’的事时,他就问过老头,到底是喜欢西岱岛,还是和各国游客聊天的感觉?

然而老头却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岛上的建筑,他们陪伴了巴黎近千年,也同时陪伴了他70多年。

可再问‘房子有啥好看的,看多了不厌吗’,他反倒是沉默了。

良久之后,当项钱觉得有些尴尬,准备换个话题的时,老头皱巴巴的手指指了指远处亮着零星灯火的建筑群:“我和我的妻子,是在博物馆认识的,求婚,也是在那。”

“我的小学,是在教会毕业的。”

“父亲曾带我去那边钓过鱼,不过后来不许钓了,但现在又可以了...好久没钓鱼了。”老人的手指缓慢的移动着,精准的指向黑暗中根本看不见的坐标。

“我的母亲经常带我去做礼拜,唱诗班,天呐,我实在是不擅长那玩意。”

“那里,是巴黎古监狱,我的外公年轻时还曾做过看守,探访过不少有名的监室。”

出于礼貌,项钱适时地迎合着老人的话题,“您外公有提起那些名人吗?”

“很多...不过要说最有名的,当然是那位可怜的王后了...”

“断头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项钱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称呼的。

“没错,大家似乎都这么叫她,那个命运多舛的女人。”

“您不觉得她挥霍无度,亏空国库,是波旁王朝的罪人吗?很抱歉,在大众眼里,她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是的,你是对的,她并不无辜。”老人收回手指,似乎很有兴趣聊聊那位冕下,“你可知道当年的法国税收,是多少吗?”

“啊?”

“还有对美国的援助,各级贵族和重臣又分去了多少?正常开支需要多少?”

“在她成为那个‘赤字夫人’前,路易十五时期,每年的财政赤字是多少?政府的还款呢?”老头浑浊的眼睛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这位来自神秘东方的大男孩,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如果你有兴趣,巴黎图书馆里都有具体数字。我至今都无法相信,一个没有实权的女人,得多能花,才能让一个王朝覆灭。”

“薄命的牺牲品罢了。”

说到这,记忆中的房东老头重新抬起手臂,指向了黑夜中的西岱岛:“就在那...”

...

轰隆隆!

脚下一阵轻晃,高速行驶的7号线地铁把项钱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塞纳河畔,看着不远处的巴黎古监狱,好像...隐约看到了,囚禁王后的那间...

国王祈祷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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