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府。

刚刚安抚完前来求援的门生家属,心力交瘁的岳树峰,第一次感受到清流大佬不好当。

作为反阉党的急先锋,他统领的御史台成了被捕重灾区。

“东翁,阉党越发猖獗,抓捕的官员级别越来越高。

就连您的学生,现在他们都敢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杜师爷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原本岳树峰只是把反阉当做政治口号,以期积累政治资本,局势的升级让他不得不和阉党死磕。

那么多小弟被捕,倘若不闻不问,往后就没人跟他混了。

“备轿,我要去庞阁老府!”

岳树峰冷漠的说道。

阉党的玩法,打破了传统政治斗争模式。

以往那种御史冲锋,群臣跟进的政治斗争,现在已经丧失效力。

“东翁,您忘了。

昨天在朝堂上,庞阁老和左光恩那逆贼据理力争,当场被气晕了过去,人现在都还没醒。”

杜师爷上前提醒道。

正是浙党在朝堂上的定海神针病倒了,那些躲过追捕的犯官家属,才跑来向他寻求庇护。

“老狐狸,他病的可真是时候!”

岳树峰忍不住怒骂道。

甭管庞阁老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反正人家现在跳出了风暴漩涡。

“东翁,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联络更多的反阉志士。

东厂抓那么多人,除了我们之外,楚党、闽党、湘党、徽党也都是受害者。

添上一把火,把大家的怒气都点燃,组织百官罢朝……”

杜师爷的主意,是文官集团的终极大招。

历史上的每次百官罢朝,都会造成深远影响。

“还不到时候,阉党只是抓人,尚未给他们定罪。

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跳出来组织罢朝,只会进一步激化君臣矛盾。

别忘了局势恶化到眼下这一步,还有一个在幕后操纵的罪魁祸首没被揪出来。

派人放出风声,引导士林舆论,伺机鼓动国子监的学生入宫请愿。

我记得你有一个同窗在通和书院教学,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事成之后,朝廷会征辟他为官。

如果不急着入仕,下一届科举只要是我清流党人主持,定会有他一个进士名额。”

岳树峰许诺的条件,把杜师爷吓了一跳。

征辟为官,不算什么大事。

举人本身就有做官资格,只是朝廷的官位不够,被征辟的概率非常低。

提前锁定进士名额,那就是科举舞弊。

自科举制度建立以来,历次科考舞弊案,都是杀的人头滚滚。

“东翁,这会不会风险太大!”

杜师爷委婉的劝说道。

能够以进士身份入仕,没有人能够拒绝,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

怕就怕,这只是空头许诺。

到时候岳树峰这位左都御史不认账,他这个中间人就尴尬了。

这种事被放了鸽子,那是会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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