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救兵还在赶路时,奥涅尔村里的情况已经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伊凡村长那一端的战斗极为惨烈,敢于坚持抵抗的村民们十不存一,而临阵脱逃或是屈膝投降的也没逃掉被骑兵们剁掉脑袋的命运。

对于狂傲的近卫骑兵来说,从村民朝他们射出第一箭开始,这个村庄就已经注定了要被血洗。只有用死亡才能赎清这些贱民对王室的冒犯。

乱战中,村长伊凡被砍断了一条胳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他的大儿子谢尔盖也匍在泥泞和血污中,不省人事。

“给这个老头止血,别让他就这么便宜死了。”马背上的安德烈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贼酋,语气轻蔑。

下完命令,安德烈信马由缰,在街道上缓缓前行。

而在他的两侧,近卫骑兵们正尽情释放心中的恶念。

因各种原因未能躲进教堂的妇孺老幼都被从民房中揪出来,一时间哭嚎声不绝于耳。骑兵们一边谈笑一边挥砍,手中刀剑在暴雨中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求您了大人!发发慈悲,饶我孩子一命吧!”一个母亲紧紧怀抱着婴儿,跪在地上极尽卑微地哭求着。

然而回应她卑微面容的只有某个骑兵的靴底。这位母亲被一脚踹翻,怀中的婴儿也被强硬地抢走。

在她绝望的目光中,几个骑兵哄笑着把这个孩子扔上半空,然后举枪扎透。

而这位母亲本人也不可能幸免于难,几个骑兵无视她几近疯狂的哭嚎捶打,狞笑着把她拖到屋里。

为了阻止她的挣扎,这些畜生甚至找来了长钉,把她的双手死死钉在了门板上。

目睹这一切的安德烈只是冷笑了一下,摆了摆缰绳继续向前,走过一幕又一幕正在进行中的人间惨剧,来到了教堂广场前。

令他意外的是,这里的抵抗仍在继续。

眼前的这些泥腿子确实有种,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过求饶或者退缩,只是用简陋的武器甚至农具顽强抵抗着近卫骑兵的铁蹄。

尽管前路只有死亡,尽管注定保护不了身后的人们,但这些年轻人还是奋战到底,用鲜血证明自己已经竭尽全力。

安德烈勒停战马,在雨幕中冷冷望向那座明显藏了不少人的教堂。

而与此同时,教堂里的一位大妈心急如焚地朝同伴们怒吼:“难道我们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丈夫和儿子被杀吗?”

这一声一呼百应,劳动妇女们纷纷抡起袖子,抓起身边的凳子椅子等一切能战斗的物品,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莉娜也在其中。她一开始就想跟男人们一起上阵杀敌,然而伊凡叔叔和两个哥哥拒绝了,只是让她帮忙安定好教堂里躲着的妇女儿童们。

如今一大半的妇女都怒吼着冲出去了,自己还有什么必要守在里面呢?

莉娜把几个试图一起跟出来反抗的半大孩子赶了回去,关上大门,走进了暴雨里。

在嘈杂的雨点声和喊杀声中,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那片本来打算火化遗体的柴火堆。

那位曾被她父亲寄予厚望的先知大人正安静地躺在上面,与世无争。

对村民们来说,先知谢苗是精神支柱;但对莉娜来说,他同时也是父亲离世前的嘱托。

在她小时候,父亲也经常在出远门经商前给她一些嘱托:比如等她学完所有字母,爸爸就会回来;等她头发长到腰间的时候,爸爸就会回来……而父亲也一直都是守信的,每次都能如期实现诺言。

尽管父亲临死前没有再做过小时候那样的约定,但莉娜在潜意识里总会觉得,只要她按照爸爸说的照顾好谢苗,那爸爸还是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面带笑容敲响家门,就像往常一样。

可如今这缕牵挂也断了,暴雨淋在身上,冰冷了她的四肢百骸三魂七魄。

雨点、长枪、喊杀、哭嚎。身边的世界如此嘈杂残忍,好似末日降临。

浑身颤抖的莉娜用尖利的虎牙咬穿了自己的舌头,在剧痛和绝望中,化身为兽。

——

等迪米特里大公赶到时,守卫教堂的就只剩下莉娜一个了。

化身为人狼的她嚎叫着,撕咬着,用极致的暴力宣泄怒火,一骑又一骑敌兵被她连人带马撕成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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