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穆山和周泽逸夫妇分开后,刚走到租房的楼下,文驭飞的电话就打来了。
“山哥,我快到了,你出来不?”
张穆山脚步一转,没上楼,往镇头走去。“我去门碑那里等你。”
“ok。”
张穆山刚在门碑下站定,前面就驶来一辆灰色捷豹,里头的人摁了两声喇叭。
文驭飞按下车窗,小臂搭在窗沿,下巴一晃示意他上车。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东南亚的小明星,咋这么朴实,还租这破破烂烂的房子?你们隔壁镇上不就有个四星酒店。”
张穆山听到“小明星”这个词,有点恍惚。
对于拳手来说,无论有怎样的苦衷,无论台下洒了多少汗水,留下了多少伤痛,荣誉也永远只存在于擂台之上。当告别了那块血腥厮杀的方寸之地,自然也告别了自己的辉煌。新人前仆后继地站上来,谁会再记得台下的他?
更何况,他其实并没有多眷念那块擂台,当初走上这条路,只是为了尽可能多给妈妈挣些医药费而已。
“能住就行。”他随意道。
文驭风笑着摇摇头,说:“我妹今天休息,缠着要和我一起来。”
文七晓把脑袋伸出窗外,朝张穆山露一个明媚的笑:“山哥,好久不见啦!”
张穆山嗯一声,轻点了下头,算是和她打了招呼。
文七晓见他这么冷淡,努努嘴又把头伸回车内,规矩坐好。
早前文七晓在家里一听他哥要来高沧镇,兴冲冲地问是不是穆山哥回来了。
文驭飞知道她那点心思,泼她冷水:“人家不是摆明了拒绝你吗,他也没你哥我帅啊,年纪还大你那么多,你就那么上赶着倒贴。”
文驭飞前几年开始迷上自由搏击,在张穆山结束比赛生涯前就已经听过他的名头,也看过他的比赛,为此特意跑到越南见面学习。后来听说张穆山不再打比赛后,又想在国内借他的名头开一家俱乐部。
张穆山之前应文驭飞邀请,回来国内考察了几次,都肯没松口,说目前中国这个行业的环境还达不到能回来发展的预期。文驭飞猜想,也许是他的妈妈或者他的教练不愿意他回国。
而自己这个便宜妹妹,之前一见到他这位“师傅”,眼睛都直了,之后每次他约张穆山回国,她都要找机会跟着,还难得打扮起来。张穆山看出她的意思,已经婉言拒绝了几次。
文七晓轻蔑地一哼,“在你说自己帅之前,我还是认可你长得算个人的。”
男人一旦意识到自己的颜值,就很容易从帅哥滑向油腻男,每次他哥一开始吹嘘自己,文七晓就忍不住地翻白眼,顶多就比歪瓜裂枣好一点,怎么那么自信呢。
“哥跟你说,就没几个男的会觉得自己丑。哥好歹是真材实料,大大方方说出来怎么了,有这么帅的哥,烧高香去吧你。”文驭飞正在刮胡子,对着镜子里白净端正的脸满意地左观右看。
文七晓忍住要踢他的冲动,说:“你要去高沧镇的话带我一起,我今天轮休,在家好无聊。”又解释道:“我还是要脸的,没想死缠烂打,就算拒绝了,做朋友也行啊。”
文驭飞禁不住磨,还是把她带来了。
现在透过中央后视镜,看见老妹自讨没趣的颓败脸色,文驭飞幸灾乐祸般歪着嘴笑,被她瞪了一眼。
三人沿着来路又折返回去,文七晓问坐在副驾上的张穆山:“山哥,去我哥的俱乐部吗?”
是文驭飞回的她:“对啊,不是跟你说了吗。”
文七晓又冲他瞪一眼,文驭飞才反应过来她是想和张穆山说话。这话题找得,也太菜了吧。
文驭飞侧头问张穆山:“叔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
“那你之后还回国内吗?之前和你说在市里开分馆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暂时没这个打算,我可能还有点事情要做。”张穆山从杯座上拎起瓶水,拧开喝了一口。
“驭飞,你在国内有没有认识靠谱的私人事务所。”
文驭飞也没气馁,仍回答他:“国内是禁止私家侦探这些机构营运的,现在大部分私底下也只敢接些找找猫狗,抓抓奸之类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你要查什么人,咱现成的警察就在后头坐着呢。”
文七晓倾身到前排,“山哥,你要找谁啊,我看能不能在队里查一下。”
“不是找人,是我爸的事情。”
文七晓有些不解,“不是说都处理完了吗。”
张穆山说:“只是结案了。”
文七晓道:“你怀疑我同事们没查清楚啊。”
文七晓警校毕业后考进了临原市公安局西城派出所,成为了一名光荣但苦逼的人民警察。文家爹妈和文驭飞把她从小当宝贝一样供着,原先想托关系把她塞到公安局里轻松一些的岗位里,没想到她却非要去一线,狠狠尝了几年一线民警的苦头。
当时张穆山父亲的自杀案被她所在的派出所接手,但由另外几位刑警队的同事负责。因为认识张穆山的父亲,文七晓很快就帮他们先联系到了张穆山。
张穆山难得笑了声:“不敢,只是……”
“有什么疑点?”文七晓正色起来。
张穆山捏着眉心,沉默不语。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弄明白什么。查父亲的死因么?不就是疯了之后自杀了。查为什么会疯么?可父亲十几年前破产,加入那个全福会后就开始变得癫狂暴躁,并不是突然疯的。
他在越南接到父亲死讯的时候,心情很平静。父子之间那点所剩无几的感情,早在两年前他爸把他手掌刺穿时就已尽数消散了。可是回来收尸的时候,他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沉重却又毫无头绪。
“没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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