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别人的看法,首先,你要意识到,人家是会有想法的。
这,这一切,又该从何说起呢?
在严都督和众宾客眼里,我和这魏基立魏少将军,是年轻一代的人中龙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是已经可以谈婚论嫁的一双……如此成双入对,形影不离,也难怪别人会这样想吧?
目之所及,随着而来的,也就是心之所至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带着熏熏的醉意,严都督开口了:“魏少将军,赵姑娘,你们,你们可欠我,欠我一杯酒哦……”
我脸上一红,就像那红脸的关公一样。“这,这……”一时半会儿之间,深感难以措辞,情急之下,只好将目光转向魏基立。
魏骥立倒也是个不怯场之人,只见他微笑着直视着严都督,神情自若,缓缓地说道:“严都督,此话,基立,基立不知此话怎讲?”
大概是见到双方已经接上话了,众宾客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杯盏,两眼泛起了一种异样的光。
“少将军,”那严都督哈哈一笑,“有,有一杯酒,你,你是一定要请的。那,那就是,那就是你跟赵姑娘的那杯喜酒……”
这样说着,他端着酒杯,环顾起整个酒席上的众宾宾来。
“是啊,这杯酒,一定要喝的……”
“哦,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少将军,赵姑娘,这杯酒可不许赖哦!”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杯酒,我,我们喝定了……”
七嘴八舌之中,众宾客的说笑声,恍如惊雷,甚至都有点起哄的味儿了。
说起来,这多半也难怪他们:既然位高权重的严都督都开了口,定好了调子,他们跟着附和几句,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吧?再说,这世上不乏各式各样的酒席,对于这些酒席,他们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而且,人们最喜欢的,似乎还是婚宴。最喜欢喝的酒,自然就是喜酒了。
只是,如此勉强别人请酒的场面,我一时还难以适应,于是,偷眼看了魏基立一眼之后,我就把头埋到了酒桌之下:期待,欣喜,欣慰,羞涩,不安,迟疑……诸般情绪杂揉成了一团乱麻,缠绕在我心间。
愣神了片刻之后,魏基立站起身来,手持酒杯,朗声说道:“严都督,各位同仁,各位贵宾,承蒙厚爱,这杯酒,我可是请定了,到时可要赏光啊!”
“好!”“好事情!”“会来的,到时一定来!”“这杯酒,喝定了!”……众宾客齐声叫好起来。这,也就是习惯上所说的“喝彩”了?
我也曾这样想,在他们看来,魏基立毕竟还是年少青涩,脸皮不免会薄一点儿。多半是要扭捏几下,客套一番,谦虚几句。然后,再把话说得含蓄一点。
他们多半也不曾想到,这位少将军如此豪气冲天,豪爽张扬,就这样轻易地表态了。
那些叫好声,就是这些宾客们喜出望外之余的回应了。
“当”“当当”“当当当”的声音响起!
这是酒杯相碰的声音,魏基立与严都督酒杯相碰的声音,魏基立与众同仁众宾客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此外,还有众宾客向严都督道贺的声音。
嗯,这“觥筹交错”的说法,还是蛮传神的。
到了这一步,我又该如何自处呢?迫于情势,也不想让严都督扫兴、难堪,我也只好站起身来,与他们碰杯了。
对于魏基立如此的反应,严都督和众宾客,是不是也会有所准备的吧?不过,魏基立如此果断,爽快,似乎还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了,毕竟,一般情况下,年轻人要谦虚谨慎一些,至少要客气、客套一下,委婉含蓄一点的吧?而这位魏少将军,如此“杀伐决断”,多半会让他们心头一震。当然,他们大多是行伍出身,在内心深处,还是很喜欢的。
在他们看来,这“天作之合”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我,我就算有所保留,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的了。
那么,魏基立敢于如此当众拍板,那底气,又从何而来呢?
确实,美丽的邂逅,深宵山谷之中的患难与共,一个多月以来的奔走跋涉,两人情投意合,这一切,都会让他底气十足。更何况,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如果公然跟严都督唱反调,确实有点不近人情,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前途。
只是,只是,他完全可以把话说得委婉、含蓄一点的。凡事都留有一点余地,留有一步台阶,不是更好吗?
是啊,如果真有此心,赴宴之前,也应该跟我商量几句吧?要知道,这样的一杯喜酒,至少也需要另一方的首肯啊!然而,我们的这位魏少将军,此前,一直都没跟我说起这件事情。甚至,也没透过一点口风。
从什么时候起,我赵馨予就只能唯他马首是瞻了?
而且,这样一来,给人的感觉似乎就是,就等着赵姑娘披上嫁妆了。
是啊,既然魏基立已然当众允诺,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我的了。
只是,这婚约,究竟又该从何说起呢?
且不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连一句征询的话语都没有!这位魏少将军,未免太独断专行了吧?
那么,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顺水推舟,做一个少将军的夫人,自然也是可以考虑的。再说,大多数人也是这样看的,这样想的。此外,如果我一直都在锦官任职,在人们的目光之中,也就是那种一心主内的女流之辈了。换句话说,也说得上是门当户对了吧?
只是,就算是到了眼前的这一刻,我依然隐隐觉得,那样的一座桥,依然还没有搭好。或者说,还没有完全建成。此时就谈婚论嫁,似乎还是早了一点儿。
说到底,对于这魏基立,本姑娘依然觉得,有点不放心。
嗯,他的性子,有点执拗。而个性呢,又有点张扬。对此,在内心深处,我还是颇有微词的。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在那样一种场面之下,如果没能够显示出某种当机立断的气势,他生怕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我,我,我真的有必要在意这些吗?
思忖再三,有点不放心的真正原因,恐怕还在于,对于这魏基立,我到底有几分了解呢?
是否为魏延将军的后裔,他一直都是闪烁其词的。不过呢,有某种直觉在提醒我:那种执拗,那种自视甚高,那种我行我素,那种“杀伐决断”,还真的是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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