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话:烈性女子纯情汉,相依相伴上刀山。
老牛嫩草山里红,少妇老夫馋死人。
金大浪被捕,肖香妹积压多年的胸中闷气、怨气、恶气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她打开一瓶老白汾,满满斟了三杯,一杯递给老无能田八斤,一杯递给女儿田迎春,一杯自己端起来:“来,她爹、闺女,为老天爷睁眼干杯!”一仰脖子杯子见底儿。喝得太猛,一阵咳嗽,两行热泪,双手捶胸。老无能赶紧拿来热毛巾为她擦拭脑门上的汗珠子:“她娘,别喝了。咱高兴归高兴,记住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就行了!”
田迎春说:“娘,金大浪那是罪有应得,与老天爷睁不睁眼有啥关系?您可别高兴出个好歹来!多少年了,过去那些怨恨就忘了吧!”
那场灾难,无法让肖香妹忘却。金大浪那刺耳的怪笑,至今想起来都让她恶心、气愤,她诅咒那个灰暗的时代,诅咒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
那天,她被架回司令部,金大浪说:“牛头不烂,多费柴炭,狠狠地批,狠狠地斗,多会儿软了,多会儿拉倒!”
于是一场更加猛烈的批斗开始了,她咬紧牙关挺立不动,接受着一轮又一轮狂轰滥炸。一天多水米未进,虚弱的身体承受着巨大折磨,她又一次晕过去了。吕耕田打着哈欠说:“折腾了一天了,人困马乏的,俺们走吧。大浪,你就留下来陪陪这位破鞋吧!”
那个罪恶的晚上,野兽似的金大浪毁了她的贞洁,玷污了她的清白。她承受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打击,她要和金大浪拼命,金大浪溜走了,黑暗中她沙哑地呐喊着:“大灰狼!活牲口!俺和你拼了!”她凄厉的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黑暗包围着她,她不知道仇人在哪里。
夜静更深,村革委会高音喇叭传来金大浪的吼叫声:“肖香妹不服管制,畏罪逃跑了!赶快搜捕!赶快搜捕!”
不一会儿,一盏盏手电光在昂首村大街小巷扫来扫去,不远处人声鼎沸,脚步声逐渐清晰。
肖香妹绝望了,她不愿再受凌辱,她无法也无力与金大浪抗衡,她想到了死。摸索到金大浪家大门口,解下腰带,挂在门楣上,绾了个死扣儿,一狠心一闭眼,把脖子伸进套索里,身体悬空,一阵窒息,她仿佛行进在昏暗的阴界路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似乎听到响声,她试着睁开发涩的眼睛,想看看这阴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又昏过去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知觉逐渐恢复过来,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暖暖的地方,眼前好像有个人影儿晃动,她下意识地问:“谁?”那个人影儿停下来,惊喜地说:“是俺。羊倌田八斤,你认得俺哩!”
“俺没死?俺还活着?”
“唉,要不是被俺碰上,你的小命恐怕这会儿在阎王殿报到哩!多玄啊!”
“是你救了俺?”
“算是吧。”
“你不该救俺!俺真不想活了!”肖香妹失声痛哭起来。
“看你说的,这种事儿谁碰上能不救命?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阳世三界疙磨着’,只要命在,迟早有阳婆出来的时候,要是死了,什么都没指望了。那不正好可了害你的人的意了?再说你死了,丢下那老的小的谁管呀?千万要想开点,别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啥事了!”
肖香妹啜泣着问:“俺这是在哪儿啊?”
“在俺放羊的窝棚里。”
肖香妹在昏暗中挣扎着坐起来,吃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发觉自己光着下半身,又急又羞:“俺的裤子?!”
“唉,你的裤子脏得不能再穿了,俺给你刚洗干净了,就晾在外边羊栅子上,不过,俺可没歹意,俺敢对天发誓!”
“大哥,俺不想连累你,你还是让俺走吧!”
“不行,常言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金大浪到处搜寻你,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万一他们找到这儿,不是连你也害了?”
“这你放心,谁也不会来这西荒头羊场闹革命来的,等过几天,风声小了,俺不会强留你的!”
经历了一连串的生与死的磨难,肖香妹那虚弱的身体再也扛不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痛的地方,嗓子冒烟,四肢乏力,头重脚轻,实在爬不起来了。田八斤为她花去了所有积蓄,煎汤熬药、端屎送尿、无微不至地关怀照料,肖香妹渐渐起死回生,活过来了。
每天老无能总是乐呵呵地给她带来一些可口的饭菜,瞅着她一口一口地吃下去,然后,把一缸子热腾腾的羊奶递过来:“趁热喝了,这东西可保养人哩,要不,你能好得这么快!”等她喝完了,便招呼一声“好好歇着!俺去把羊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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