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升听见梅莉的声音,也转过了身,面上写满了错愕与惊讶。对此梅莉则是继续说着:
「虽然这位先生会说不行是因为另有原因,但我现在并不想谈这个,我想谈的是药的部分。的确,我们的医疗物资确实是缺,但也没有到极缺的地步。再说了,我跟茱冽都有在努力补给,所以云升,这一点你就放心吧。至于朱红彼岸这件事,如果要特效药,我当然也做得出来,而且是不到一天就可以,但我没有选择那么做,因为我想做的是治好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可以舒服一阵子,况且真的用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不会让他们来承担这个风险,这样你明白了吗,云升?」
「…可是......」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嗯?」
「…可是,茱冽姊姊,还有梅医师你,都很辛苦啊......」
他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就这么任其滚落地面。
「你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茱冽姊姊,为了能够赚更多钱买药,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凌晨快两点才睡,又在早上六点起来,需要照顾那些,独自一人的孩子。还有梅医师,做研究也是不知道,第几次了,每次你发疯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所以......」
梅莉轻声叹息,表情上是一份难为情,或许她这一生也没料到,会被一个年纪不足十岁的孩子给关心。想必她的内心正在懊悔吧?
「你说的对,看在你说出这番话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半夜偷偷爬起来的不良行为了。我的研究的确是不及,毕竟已经没有更多样本可以让我制作解药了,但是茱冽她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不管我怎么劝她也不怎么听,她的好闺密大概也不知道她睡得那么晚,所以啊,我觉得需要有其他人来告诉她了。」
这时,罗欧的视线与她对上,一场由信任组成的交易,就这么悄然无息地展开了。
「这位医师先生,可以拜托你吗?」
果然梅莉已然知晓罗欧的身份,如此一来,往后的对话自然能够轻松一点。不过在那之前,尚有谜题静待解除。
「我本身就是为了帮助茱冽小姐而来,而且我想要了解这座永泉镇,所以我想先从梅医师您开始,为何会抛下您在医界上的成就,也要跑来这里呢?在这里,您的工作不是就更加艰难了吗?」
「唉,你说的我当然都知道,让我留下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热爱。」
此刻,她的眼睛里填满了光彩。
「原本我只是好奇地走了进来,加上当时的我一直苦恼于朱红彼岸的关,永泉镇便给我一种放松的感觉,没有业绩上的压力,业界上的竞争关系,还自给自足,而且每一个人都像是好兄弟好姊妹那样,轻松又愉快。当然理由不只这些,主要的原因是我遇到了这镇上的主人。」
「主人?」
「对,就是创建了永泉镇的家族。当时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给人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他还有一个女儿,那时还只是十二岁的孩子就喜欢做手工艺,尤其是衣服跟娃娃,她都会和我炫耀她所做的成果,不得不说那孩子挺有天赋的。而有一天,他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去看一看那些疑似得了朱红彼岸的人们,之后他还说'如果医师您想留的话随时欢迎,就当作是帮助我们这些因为病痛而苦的可怜人,相对的,镇上一定会给予您最高的待遇。'哎呀,吃住什么的我是不怎么担心的,只是没过几天......他,去世了。」
罗欧能感觉到梅莉咽喉处的哽咽,看来她是多么尊敬她的朋友,要是哪天豪诚言或是青莲茵突如其来地离别,罗欧肯定也会如此。
短暂的沉默,占据了周围的空间,唯有微风拂过的声响如背景伴奏,缓解那凝结般的空气。
「抱歉,让气氛变得这么沉重。这么说来,我住进来也将近九年了,时间果然过得真快啊。我也看着茱冽长大有九年时间,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现在我只希望能够嫁一个好人,偶尔把工作放一放,休息个一整天也好,出去约个会也罢,只要能让她暂时抛下这些烦恼,我就高兴了。」
随后梅莉认真地看着罗欧。
「而先生你,我觉得挺合适的。」
「不不不,先等一下,怎麽讲得好像真的是要交往一样的,难道就没有其他适合的人选吗......」
如果是青莲茵也就罢了,现在连医圣都这么说,罗欧多少觉得有一些不讲道理,毕竟青莲茵讲得是可能性,梅莉则像是在找女婿那样,用着足够挑剔的眼光论事。
「哼哼,这个先生你可就不知道了,身为茱冽的监护人,我怎么可能......」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语气逐渐走上坡的梅莉,一听闻那份甜美的声线,梅莉瞬间冷汗直流,一副因为说别人坏话而被抓到的心情。
对此,茱冽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只是挂着一般的笑容走来,却显得自然很多,这便是和「面具」的相互比较。
「茱,茱冽啊,你还没回去啊,我不是叫你要回去好好休息吗?还有啊你,又把自己的脸给哭丑了,来我帮你擦一擦。」
即使痕迹淡得令人发噱不出来,仍然有几缕糊状青丝在她脸颊上挂着。原来她经常为那些染病者哭泣,罗欧的内心感叹道。而梅莉取出随手携带的小纸巾,以轻巧地动作快速地将她的脸颊擦拭干净。
「好啦,梅医师,我自己也可以的。」
「不行,这样会擦不干净的,你又不常照镜子,虽然我知道你绑头发的时候不需要镜子,但也要随时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知道了吗?而且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在非工作场所的时候不要叫我梅医师,叫我梅莉就好了,明白吗?」
「嘿嘿,一时之间还没有改过来。」
「不然,你也可以叫我妈妈。」
「梅莉......」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不会这么做,虽然我的确很想要一个孩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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