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民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往家赶,这种感觉他以前也曾经历过。

如果在学校放假的日子,他爸爸有事,不能来接他,爸爸总是会把自行车送到学校,好让他自己骑回家。

他骑回家的时候总是很兴奋,不是因为那山那家那人那狗。

而是因为自行车很少骑,骑车的机会难得,还可以练习骑直线,骑小路,特别是下坡时,那时速很刺激、很好玩。

但今晚的自行车越骑越沉重,因为那山那家那人那狗。

当他骑到离家还有1公里左右的山坡拐弯处时,刚才从吴老师和陈老师那里带来的勇气和决心消失殆尽。

刚才,他坚强地骑过了爸爸妈妈出事地,他曾想停下来,但又怕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他想在这里和爸爸妈妈说几句话,想告诉爸妈,那个开破 三轮车的人,没钱赔,被判三年多。

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经过了激烈的挣扎,终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穿过那片崖边山路。

现在他站在这里,能够隐隐看见家的房子了。

可那个房子还能被称为家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

好在前面一段都是下山的缓坡,他只要稍带点刹车,不要让自行车太快就好了。

家的房子越来越近,远处的山林里灯火点点,而他家的房子里漆黑一片。

要是在以往,他要回家,妈妈早就做好饭菜,在家门口的路边翘首相盼了。

这种情景不会再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他,孔民,没有爸爸妈妈了。

终于到家了,门口的狗窝里没有大黄,所以没有狗叫。

但孔民听到了几百米外阿兴家传来的狗叫声。

孔民打开门,拉动电灯开关的拉绳,电灯亮了,但这15瓦的白炽灯很昏暗。

孔民家有三间平房,东面间是爸妈的卧室,西面间是孔民的卧室。

中间是餐厅和客厅、平时自行车也停在这间,那些常用的,又有点贵重的大件物品都放在这一间。

现在爸爸妈妈的遗像也挂在这间房子的正中墙上,这是爸妈结婚20周年时拍的照片,带着微笑,很年轻。

东面房间的外侧还有一间灶房,里面有土灶,堆放柴火,一些生产工具,还有一些杂物。

孔民把自行车停好,把带回来的几件衣物和一些书放到自己的卧室。

孔民的房间有两盏灯,一盏主灯和中间房间的电灯一样,是15瓦的,很昏暗。但孔明的书桌上有一架台灯,这是孔民爸爸花了六十多元钱买的,装的是40瓦的灯泡,打开会很亮。

孔民看了一下书桌上的座钟,现在是晚上时间8:10。他出发时,看了门卫室的挂钟差不多7点整,从学校到家里他用了1小时10分钟,这是他骑车最慢的一次。

正当孔民准备洗漱睡觉时,他听到了急促的狗叫声,那是大黄的声音。

孔民赶紧走出房间,他听到阿兴家方向来的狗叫声,还远远看到一个人影,看样子应该是阿兴。

狗叫声越来越近,很快一条大黄狗的身影出现在孔民家门前的小路上,在离孔民三米左右时,大黄狗飞跃而起,扑向孔民。

这是大黄欢迎孔民的专用仪式,飞奔拥抱,要是不了解的人,肯定会被吓一跳,还以为大黄要咬人呢。

孔民抱着大黄,拍了拍它的背,挠了挠它的脖子,把它放下。

大黄围着孔民不停地转,用鼻子不停地蹭着孔民的裤脚。

没过两分钟,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孔民面前,他身高约1.7米,长着一张娃娃脸,充满稚气和纯真,他就是阿兴。比孔民小两岁,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是孔民的小迷弟。

“小民哥,你回来了。大黄早就知道你回来了,叫个不停,刚开始我还以为它有病,后来看到你家的灯亮了,我才知道你回来了。”

“这些天大黄都是你照顾着吧,阿兴,谢谢你!”孔民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他自己都意外,自己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一夜长大?

“小民哥,别客气。应该的,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是哥们,兄弟啊。再说,大黄我也认识多年了,它很乖的。”阿兴听着孔民的声音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他不在意,伸手摸了一下大黄的脑袋。

“是的,大黄它很乖的。”孔民淡淡地说。

阿兴很想安慰孔民,但他又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安慰孔民,于是他就走进孔民家里,搬了两张小竹椅,放在门前的空地上。然后和孔民一起坐在小竹椅上。

两人、两椅、一狗,静静地坐着,四周传来嘶嘶虫鸣声。

大黄因刚才太激动,现在还有一点喘气声,孔民和阿兴都伸手摸着它的背,安抚它。

月亮从山的那边升起来了,四周好像比刚才亮多了。

两个少年伴着一条黄狗,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只有大黄用脑袋蹭蹭旁边的两位。

阿兴站起来对孔民说:“小民哥,有点晚了,我回去了。温度下来了,你也早点睡吧。”

这七月初的天气,在平原和城市可能很闷热,但在这山里,晚上的天气依然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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