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怡梳洗完毕天已经黑透,碧瑶在前面打着灯,不时地回头看看小姐脚下有没有碍脚的石头,
“碧瑶,你刚瞧见哥哥看到我看占卜书的表情没有?好像我在看什么邪魔外道的东西似的,虽然他考了进士,进了翰林,论学问还不一定有我好咧,”姜星怡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走在碧瑶后面。
碧瑶带着笑道,“小姐进去了可千万不要和大爷说这事,女子看这些奇书总归是不好的。”
“怎的不好?这书是爹爹给我寻来的,”姜星怡快走两步并行走到碧瑶身边,“我等会定要给哥哥还有爹爹算上一卦,看看我梦里学的东西有没有错处”,姜星怡又朝身后的小丫头说道,“红玉,你回去一趟把我放在床头的铜钱和八卦拿上。”
“好的小姐”红玉拔腿又跑了回去。
绕过花厅进到前院的偏厅,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已经坐定,姜星怡朝三位蹲了万福也落座,盈盈嘟着嘴故意看向母亲,“娘你也真是偏心,前儿我说想吃酱肘子,娘说姑娘吃肥腻的东西吃多了长胖。今儿哥哥回来了,烧鲤鱼,醋溜肉,烧蹄髈都上来了,这多肥腻的娘也不怕哥哥长胖了。”
芈氏站起来走到她旁边轻轻戳了戳她额头,“你个臭丫头,你哥哥多长时间没回来,也不看看你哥哥瘦成什么样子,你不心疼哥哥呀?”
姜星怡依旧不开心,“娘你就是偏心,我要吃的藕带吃了好些个天都没有,偏今儿哥哥回来了便有。”
姜允廷忙用筷子挑出一片蹄髈递到妹妹碗里,“好妹妹,哥哥这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吃上这些好东西,说不定妹妹没说吃这些东西哥哥今儿回来也只能吃'水陆空'豆腐了。”
姜星怡愣了一下说:“什么是'水陆空'豆腐?”
姜仲昂笑了笑说道,“豆腐汤,煎豆腐,豆腐羹这是他们说的三吃豆腐!露姐儿快尝尝这些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站姜星怡旁边的芈氏瞠目说道:“你们父子就好好地护着她吧!”坐回座位上给儿子碗里夹了一块鲤鱼肚肉,又从蹄髈上扯下一块筋肉夹到姜星怡的碗里,“娘知道你爱吃这些,可你一天也运动不了多少,娘怕你积食睡着不舒服。要不然我这么大个姜家还喂不起你一个小丫头吗!”
姜星怡笑的咧开了嘴,恰好这时红玉悄悄从外间走到她的另外一边,递给她铜钱和龟壳,“爹爹,娘,哥哥我这小半个月每天在研究周易占卜,要不要我给你们试试看?”
姜允廷和姜仲昂对视一眼,姜仲昂笑着问她,“那你给爹爹卜一卦,看看爹爹近年来的运道如何。”
“也看看我的”,姜允廷夹起鱼肉递到嘴里,模糊不清地说道“也帮我测一测”。
姜星怡把铜钱塞进兆龟里,拿起摇了三下铺在桌上,“这是给爹爹测的,卦象说时机还没到,爹爹还要等待一些时日。”
姜仲昂兀地皱了眉,“那露姐儿你说说爹爹在等什么?”
“爹爹想些什么便要等些什么,看卦象是平卦,不凶也不吉,看来所求太大,短期内是达不到的啊!”
姜仲昂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他在等什么?当然是等汴京城的消息,什么游方道士那些都是说给上面听的幌子,他没病!他是吓病的!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一丁点消息都没有等到。
姜仲昂端起酒,没有说话轻轻抿了一口,哪想胸腔竟莫名起伏剧烈咳嗽了起来。
芈氏忙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背部,“你说这些凶啊吉啊的,都是哪里学来的,自己瞎编乱造,想来也是半吊子不可信的!”
芈氏当然知道丈夫在等什么,十多年前收到京里的消息,丈夫吓的当场晕厥了过去,大病一场后京里让他先退下去,以退为进。
回到故乡,相公拒绝了和当地官僚的交际,也不和本地的乡绅来往,终日不是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就是去寺里和那老和尚谈佛,以至于上头真以为他姜河溪已经心如止水,不务时事了。
她是知道的,每隔几个月相公去和尚那儿谈佛论道之后回来都会开心一些,嘴里念叨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也不和别人说些什么,把自己埋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好几天。
姜允廷把父母的神色收在眼底,笑了笑对妹妹说,“你帮哥哥看看,哥哥近来运道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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