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年。

六月中旬。

司徒傅袛于河阴建行台。

司空荀藩于密县建行台,并推镇东将军司马睿为盟主。

已故太子司马诠之弟豫章王司马端东奔仓垣,苟晞率群官奉以为皇太子,亦建行台。司马端承制以苟晞领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自仓垣徙屯蒙城。

已故吴王之子秦王司马业,投奔在密县的舅舅荀藩,荀藩等奉之奔往许昌。

呆在江东原地升官到镇东将军的司马睿,从密县行台派来的使者口中得到了洛阳城破,天子被俘的消息后,悲愤的大哭了一场。

随后,表扬州刺史王敦为左将军、征讨都督,遣使往南昌,欲更易江州长吏。

十七日,奉镇东将军司马睿之命,屯兵在寻阳县的扬烈将军周访,领扬烈长史周抚、扬烈司马许朝、校尉李午、周范,与厉武将军丁乾合兵一处,渡江前往湓口。

与此同时,屯兵在濡须口的甘卓,接应了左将军王敦及其僚佐后,朔江而上,赶往石城。

在那里备战良久的谢擒所部,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只待大军主力抵达,便可兵临江州门户彭泽县城。

呆在船上,周抚心思也是极度活跃起来。

带兵打仗,应该是每个热血男儿最向往的事情。可同样,这也是自己两辈子来,头一次参加战争。

兴奋、激动、紧张、畏惧……

一时间,人所能产生的心理情绪,不断地在内心中换来换去。

扬烈司马,依国朝制,扬烈将军列第五品杂号将军。其属吏长史、司马列为第八品,属于位卑权重的位置。

而作为加盟商的周范、李午则成为周访所辖的校尉,列第六品。

毕竟两家跟着周家并力,周家当然不能没有表示。

长史、司马的位置虽然明面上有管辖诸部曲事务的名义,可品秩上太低了。大家都是场面人,首先面子上得过得去。

而且家师曾用过一个词,很好的批评了当年闹得挺欢的陈敏。

六品下才!

六品都是下才了,七八品会受到他人啥眼神就不用多说了。

再者,校尉是实权职位,放到哪谁都得高看一眼。看看旁边的厉武将军丁乾同样顶着个将军的名号,才领兵一千二百人,周范、李午麾下的部队也就比他少一二百号人。

渡江并没有浪费太长时间,不到一个上午,全军三千二百人,就已经悉数进驻湓口关。

湓口关不大,容纳三千多军队,已经略显拥挤。

它所处的位置在于长江与彭蠡泽的交汇处,西南北三面邻水,只有东面面向寻阳郡柴桑县,甚至与西城相连的还有一处水寨。

由于先前中原大变,司马睿集团和华轶集团担心政治环境出现变化,因此没有过度的刺激对方。

两方都没有派遣军队进驻寻阳郡境,而是将此地当做缓冲区域。

即便到了五月底,司马睿也才将丁乾统领的一千二百人指派给老爹统辖。最开始的驻地是选在彭泽县,司马睿想要试探一下华轶现在的底气。

但老爹没同意,直接过江回到了寻阳。

毕竟,堵华轶家门口,那岂不是正顺了某些宵小之徒的心思。

而正是由于此次驻兵,华轶心中大感不安,直接派遣州吏以捕盗之名,打算将老爹拿回南昌。

别说老爹了,自己都没惯着他们。

得到太守韩生的密讯后,自己指使许焕他们杀了几个州吏后,其他人便都仓皇而逃。

一群州吏,居然以老爹跟一海捕大盗长得像为由,想要靠朝廷的威压逮捕老爹?

朝廷都已经完蛋了呢,再说司马睿也不可能坐视自己刚刚收敛的江北人心崩塌啊!

杀人的事,老爹向司马睿请了罪,毕竟是朝廷州郡官吏,岂是自己一白身说杀就杀的?

真要是碰到有心人搞你,这一顶藐视朝廷律令、擅杀州郡属吏的大帽子肯定跑不掉!

司马睿也非常理解,他也想不明白华轶是怎么个脑回路的,这不是刚好给了自己出兵的理由嘛。

随后,司马睿就盛赞了一番自己孝意之举。

没错,自己擅杀州郡属吏的行为,被解释为孝举了。

接着,司马睿又以江州官吏按察不清、私捕朝廷大将为由,遣使要求江州更易长吏,追究责任。

华轶会同意吗?

肯定不会!

他手中现在握有四万兵马,虽说半数都是刚刚征募不久的新兵,但是有这么个数呢。

哪怕身后的湘州已经烂完了,但杜弢如今已经在专心攻略湘州南部。

毕竟湘州刺史荀眺已经兵败被杀,临湘城已破,州郡军政体系崩溃。南面还没拿下的湘州郡县,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这块肥肉,不比大老远的坐船打江州的自己来的强。

因此趁这个短暂的时间,华轶打算和司马睿一决高下。

同样,司马睿的心思应该也差不多。

湘州刺史荀眺的败亡,削减了江州刺史华轶的势力值。接下来,只需要再搞定征南将军山简,让他别乱动,就可以彻底将华轶孤立起来。

十九日,左将军王敦率大军主力三万将士,自石城乘舟船在彭泽县城东面登陆。

率军屯驻彭泽的江州别驾陈雄,领兵万余人,出城十里下寨。大将周广领兵五千守御彭泽县城,朱矩领水军五千,游弋于彭蠡泽中,以防扬州水军。

而身在后方南昌的华轶,也迅速完成军事调动。

武昌太守冯逸率军五千,进占柴桑县。

华轶更是亲自督率大将王约、傅札等万余人,沿水路赶往彭泽。

而在这其中出现了个小插曲。

江州参军陶臻来到了湓口。

当天正在城外军营中处理军务的周抚,在许焕通禀后,亲自出营相迎。

“彦遐兄!”

营内士兵并没有将陶臻拒之营外,而是将其引领至辕门处。

“抚弟?”

陶臻看着一身戎装打扮的周抚,也很意外。

自己方才观营中纛旗上书周字,还以为是周叔父在营中呢。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这位小老弟随其父一同出征了。

“怎么?很意外吗?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家君领兵出征,愚弟添为司马,代家君处理些琐务。”

周抚看到陶臻意外的表情,扬了扬嘴角解释说道。

陶臻摇着头说道:“的确没想到,毕竟贤弟年岁尚轻……”

“算了,不提这些了,对了叔父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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