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止云院,她不知不觉走到侍卫们住的屋子恍然间止步。

一个侍卫打开门,瞧见她呆愣站在门口,疑惑出声:“殿下站在门外作甚?可是找人?”

“叫忱璟出来。”她恰巧心中有了想法。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快等得不耐烦,正准备走,忱璟走到她跟前,瞧他出来她提裙往前走,眼神示意他跟上。

走到她屋子旁的院子里,她幽幽开口:“你可否在闲暇之余教我武功?”

似乎是诧异她的说辞,京城贵女寻常待在闺阁中赏花作诗,听曲作画,极少对武功感兴趣,更不会主动要求学习。

幡然醒悟,她与传闻中截然不同,和京城那群娇娇女也不同,她带给他太多意外。

他突然凑近,眸光一闪戏谑道:“殿下,习武这条路可是很艰难的。”

少女的目光坚定,掷地有声:“你莫要小瞧我!”

“那便从每日扎马步两个时辰起。”他有意抬高要求,妄想迫使她妥协。

当初祝将军让他每日扎马步两个时辰他都有些吃力,莫要说深宫里的公主了。他似乎笃定独孤明月会放弃,转身离开了。

柳絮漫天飞舞,偶然间落到几只青雀的翅羽上。它们叽叽喳喳地扇动翅膀,诵着暮春的诗。

独孤明月换了身玄色便服,用发带束住青丝,腰背挺直在院中扎马步。豆大的汗珠从她瘦削的下巴滴到地上,鬓边的发丝贴在脸颊。

忱璟坐在桌案旁,捻起信纸放在烛焰上,只一瞬,信纸在火焰下化为灰烬。

不知何时,他抱手站在独孤明月旁,轻声道:“殿下是铁了心要习武?”

她头也不回,目视前方固执道:“我不求能同你一般,我只求自保。”

女子在深宫侍从又岂能时时跟随,出了宫遇见歹徒也说不定。刚才他未想到这一点,看她铁了心要习武,他叹了口气道:“殿下既然这般坚持,那我便应了殿下的请求。”

“多谢。”她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宛若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半月的时光,她日日扎马步,独孤明月竟发觉身体轻巧不少。

这半月忱璟算是看清了,独孤明月比他想得更固执,他拿起弓箭往她院子里去。

“今日练习射箭?”她接过弓,才发现院子尽头多个箭靶,想是忱璟在她上学时放的。

他微微点头,眉宇间尽是少年英气,他语气寡淡心存疑虑道:“你且先拉弓给我瞧瞧。”

诗礼堂设有射箭这门课,可恰恰是任由贵女们选择上这门课,极少数人前去。

独孤明月每个礼拜会去上三次课,对于拉弓没有问题。

忱璟递上箭,她拿起箭搭在弓上,将弓弦拉成个半圆弧形,迟疑一瞬,她松开弓弦。

她庆幸箭未出现中途掉落这样令人汗颜的场景,箭却也偏离靶心,射在红圈之外。

身旁的忱璟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她身后又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箭,带动她的手拉弓。

“抬头盯住靶心,身子莫要前倾。”他认真道,他眼眸微眯,近乎将独孤明月搂在怀里,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二人齐齐盯着靶心,好似猛虎并行。一个教,一个学,都没有觉得不妥。

“放箭。”

箭矢飞一般正中靶心,忱璟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放开了独孤明月。

她从箭篓拿出箭搭在弓上,凤眸微眯,死死盯住靶心。这次待她放手之时,箭虽未正中靶心,却已是在红圈之内。

做事不可急于求成,她在心中默默念叨。

“殿下,熟能生巧。”

说罢,他朝院外疾步走去,似乎有重要的事未办。

心中虽是这般想,可她还是想快些达到心中的那个目标。她不间断地练习,直至天落下帷幕,箭篓里的箭屈指可数。

终于在最后一支箭,她正中靶心。

她的手直发颤,掌心和指腹磨得通红。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拿起箭篓将射偏的箭拾回去。

之后一月,独孤明月从诗礼堂散学回到止云院便挽发换衣,拉弓练习射箭。

从开始的偏离靶心,再到如今的一次次正中,只有她自己心中知晓过程的不易。

在诗礼堂听司学授课时,手隐隐发疼,执笔写字时,疼痛更甚。

五月末,独孤明月正在桌案上温习功课,瞧见瓶膏药和一个白玉扳指,下面压着字条,只见上面写到,“用弓时戴上扳指。”

她收起扳指,放在匣子里。考虑起计划进度,盼望着能提前。

初夏的旭日极早升起,独孤明月端坐棋盘一侧,捻起棋子敲击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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