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穿着没洗但看上去干净的衣服匆匆下楼，又在楼下的水果摊买了两斤橘子，平时他肯定是不会买什么水果，但去别人家做客，他也不至于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搞。
他骑上共享单车往张成的出租屋赶去，很轻松就找到了地方。张成住的地方也的确有点寒酸，一个通间，中间用窗帘分隔开，里面是睡觉的地方，外面是做菜、吃饭的地方。
房子的外层早有了脱落的迹象，卫生间还是公共的，环境是差了一点，但便宜，120块一个月的房租。
李伟到的时候，张成家的门大开着，正在炒菜，烟雾缭绕的。“成兄！在家吗？”
张成从烟雾中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笑着说：“先等等！等油烟散了，炒的菜有点多。”
“没事，没事，你先忙！不用做太多，哪能吃这么多菜！”
三个人围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小桌子前。
张成在家里明显比在外面拘谨很多，只会说些让李伟自己夹菜的话，他比李伟小四岁，但看上去比李伟显老，15岁便出门闯荡，风吹日晒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
李伟吃了几口菜，连连夸赞：“弟妹做的菜就是好吃，弟妹做什么工作？”
张成的女朋友叫苏丹，在一家奶茶店打工。苏丹这个人并不内向，说话也大声：“在奶茶店工作。”
“以后去奶茶店照顾你们老板生意！”李伟说，“我以为你菜做得这么好吃，是在什么大饭店当主厨呢！”
“和饭店那些大厨比起来差得多，”苏丹说，“以后打算开奶茶店，那时候你再来照顾生意。”
“有想法，开业给你们送花篮。”李伟想了想说，“不过，奶茶这种，加盟好的品牌加盟费太贵，原料这些也必须从品牌商拿，这些成本也要算算。自己搞个品牌的话，顾客也许不买账。”
苏丹说：“哥，快吃菜！别光顾着说，等会儿菜里凉了不好吃。你以前干什么的，怎么对开奶茶店怎么这么了解？”
李伟本想掏出名片递给苏丹，想到名片印着复合、感情咨询这些，人家好好在一起，又止住手上的动作，说：“我现在算是无业，跟着成哥学点技术。”
“跟他学什么本事，他要是有本事，出来这么些年，早混出个头了，哪还会住这个破地方。”苏丹言语有些瞧不起张成。
“成老弟以后会有大出息的，我看人挺准的！”李伟瞬间察觉到苏丹对张成的态度有些不好，忙笑着说。他吃了一块火腿，又夸赞：“这火腿真不错，香而不咸！”
“自家腌的，也是自家养的猪，肉质好，还是榕峰火腿！”
“你也是榕峰人？我也是！”李伟明知故问的故意套近乎，不管从口音还是张成之前的聊天中他都知道苏丹和他是老乡。
苏丹笑笑：“还以为你是外地的，可能吃不惯这么咸的，特意多清洗了几道。听张成说，你之前一直在羊城工作，具体做什么的？”
李伟摆手道：“以前啊，也算是混日子吧！搬砖而已，没什么好说的。”他觉得自己说出之前的工作，一来解释起来麻烦，二来这种情况下有炫耀的成分，便选择不说。
饭刚吃完，李伟便要走，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张成送李伟下楼，尴尬寒暄：“不好意思，家里有点寒酸，要不然多留你坐一会儿！”
李伟意味深长地拍了张成肩一下：“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我哪会在意这些，我还蹭别人的毛坯房住呢。你女朋友过生日，给你们多点二人世界，你回吧！别送了！”
张成说：“我也要出去，她今天看上条裙子，我没给买，生气了，打算去买来给她。”
李伟笑笑说：“我说她怎么对你阴阳怪气的，原来是这样！”
他们一起下楼。
李伟骑着共享单车回毛坯房，见陈雨娟也在，问：“你大晚上怎么会过来？”
“你不是要聊天记录吗？”陈雨娟盯着李伟的窝一脸嫌弃地说。
“这发给我就行，还专门跑一趟。”李伟笑笑说。
“顺便过来看看装修情况，很久没来看过了！进度怎么变慢了好多。”
李伟冷哼一声，说：“你又不懂什么工程进度，就会张着嘴就胡说，是嫌弃我参与了装修？”
陈雨娟不想跟他扯皮，说：“你赶紧导你要的聊天记录，我要回了！”
李伟边开电脑边说：“问你个事，你知道刘志伟有女朋友了吗？之前一直忙着，忘跟你说了，我联系过他一次。”
“是吗？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不知道！”陈雨娟愣住，很久才说，“既然这样，记录也不用导了！我不想背个小三的罪名。”
“按理说，他有女朋友了，我应该拒绝执行这个单子，但我司原则是客户至上，如果你和他的感情通过我的模型算出来分值是超过他和现女友的分值的，只要你想，我还是可以继续帮你的。”李伟说。
陈雨娟非常疑惑：“感情的深厚哪能计算出来？怎么计算？”
“这涉及相对论的知识，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你只要认定可以算出来就是了，至于过程你没必要知道，说了你也不懂。”
“可不管怎么样，破坏一段本就有的感情，一点都不对！”陈雨娟还是坚持内心的想法。
“感情的事没有对错，在我看来。”李伟拿起两升的矿泉水瓶打开，喝了一口，说，“很多人不都是昧着良心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心里装着白月光，身边躺着的却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造成这样的原因有很多，所以拆散一对感情不深的人让其回归本来心意，对三个人都好。”
陈雨娟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对这段感情的复合意愿没有那么强烈，没有他，日子照样也能过。找你，也只是因为那天晚上太过感性，更多的是想你帮忙处理一些装修上的杂事。”
“你们到底有没有感情？”李伟叹了口气，说，“我先分析你们的聊天记录，有时间我会去找刘志伟，再决定继不继续帮你们复合。”
他对复合这件事这么负责，陈雨娟有些意外：“你怎么对这事如此上心？我以为你就是为了骗点钱！”
“你把我当什么人呢！”李伟冷哼一声，“正经公司，有营业执照的。”
陈雨娟一脸不可置信：“你公司开哪呢？一天就只会瞎忽悠！”
“公司注册地址用的一个高中同学家的地址，官网可查，没事干嘛花那钱租个地开公司，又不在里面办公。”
“那你现在盈利多少？”陈雨娟问。
李伟说：“这属于公司的最高机密，不对外泄露！”
陈雨娟得意笑笑，她早猜到他肯定什么钱也没挣到，混自己的房子住，头也是几天不会洗，为了二十块的小钱能跑几个小时帮忙买油漆，现在又跟着自己找来的装修工挣几十块一天的小工费。
李伟操作着电脑导聊天记录，导到一半接到之前领导的电话：“兄弟，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私活考虑得怎么样？”
“做是可以做，可是我不来羊城，你把电脑和数据一起邮寄过来！”李伟说。
领导说：“这应该不太合适，要不你还是来一趟，包来回的机票，就训练个模型而已，用不着这么大费周折！”
李伟皱着眉：“不是我不来，我是真的有事。或者你把数据发给我，我用自己的电脑做，配置是低了一点，但也能跑，只是慢一点，弄好模型立马扔回去给你。”
领导说：“你别这样为难我啊！1T的人脸数据比你还值钱，千辛万苦才收集到的。再说这数据在网上怎么传，邮寄又怕弄丢！”
“合作讲究的是诚信，既然不信任那就没得谈咯！”李伟无所谓道。
“要不这样，公司给你之前双倍的薪资，你回来上班。”
李伟停下思考，毕竟这薪资真的非常可观，但他还是拒绝了。领导有些气馁，但还是忍着耐心劝说：“现在人脸识别这么火热，你之前又是专攻图像处理的，回小城待着多不划算，怎么能在最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安逸呢？”
“那我再给你个折中的方案，你派个人带着电脑和数据来出差，我训练好模型，再让他带回去。最好派个懂应用的过来，毕竟还要调试！派个垃圾过来，我不好测实际效果！”李伟想了想说。
“好吧！我跟上级请示一下！”
挂了电话，李伟蹲地上悔恨不已，自己刚刚竟然拒绝了一份月薪五万的工作。
陈雨娟拍拍李伟肩膀，问：“你突然这是怎么了！”
李伟一把抱住陈雨娟，哭：“娟啊！我刚才！我刚才，算了，你不能理解这种感受！”
陈雨娟吸了吸鼻子，李伟一身汗味让她不是很舒服，但她并没有着急推开，倒是李伟率先反应过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太激动了，你.......你不介意吧？”
“没事，”陈雨娟挠了挠身上，感觉有些痒，“你是出了什么事？”
“唉！不提了，一提就是一把辛酸泪！”李伟说着去看电脑，数据已经导好了。他把手机还给陈雨娟，“其实复合的事，我也没有把握，他都已经有了下一任。”
陈雨娟无所谓地说：“没事，我不在乎！”她还是觉得身上痒，便找个理由回去了，她想洗澡。
他躺在床上发呆，还在追悔刚才拒绝了这么一份高薪工作。他之前的领导叫熊轻舟，此时正在跟上级打电话商量费用问题。
熊轻舟和上级谈完立马给李伟打去电话：“你那个想法可以，价钱和时间这块，你看......？”
李伟说：“20万，两个月给你成品，识别率在99%以上，误识率0.1%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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