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潇潇气的人都哆嗦了,扶着桌子摇摇晃晃,言语已经不能表达她的愤怒了。梅意雅轻叹一口气,这丫头还是心善,祖母说过,她那会去打仗的时候有支女兵小队,与男人一样,作风勇猛能吃苦能杀敌男人能干的事儿她们也能,当时她还好奇,问祖母为何有女子去当兵,祖母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摸着她的脑袋说,哪里是自己愿意去当兵的,要么是被家里卖去窑子要么是被家里送去做奴做妾做苦工受不了逃出来的,这世道对女子就是不公的,当时听完这话,她很是不服气,同祖母保证,要做女将军,现在想来,是自己孩子气了。梅意雅上前扶住了胡潇潇,让她坐稳,给她端了杯茶,“细细,你说的是真的?”

曾细细吞了嘴里的点心,又喝了一杯茶,“我不能拿自己的亲事说笑,你们也可以去府城打听,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我阿爹现在提起这个事就气的要去府城拔那人的舌头,自从我阿爹在曾府闹了之后,旁支里也没姑娘愿意嫁进去了,难怪要从远地方找了,好把不知情的姑娘哄进去,你这正好是遇着我了,旁人还未必知晓其中内情。况且咱们这么些年处着,什么性子都分明,我也是看你的面我才说的。”

胡潇潇知道曾细细不是那随意玩笑爱管闲事的主儿,她能直白说出这话,真相肯定八九不离十了。姨夫真够狠的,大姑娘许给年纪大腿脚不好的,小姑娘又想许给一身病的废物,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胡潇潇巴不得现在撕了他。

“我明白,细细,这事入我们耳朵,我们定不会往外说,放心吧。”胡潇潇消化了会情绪,没刚刚那么激动了,她站起来朝曾细细认认真真行了个蹲礼,感谢她据实相告,这种事声关自己名声,她没瞒着自己,胡潇潇发自内心的感激她,“细细,这份情我记着了,日后若需要帮忙,我定不推辞。”

曾细细赶忙扶起胡潇潇,“不用如此的,我也不是那冷心的人,虽说看着你的面子,但也不能看着另一个姑娘入火坑。”

胡潇潇暗自记下这份情,将来有机会定要还回去。梅意雅在旁看着,内心也是暗自吃惊,姑娘家也不都是勾心斗角的,也是可以互相帮衬的,眼前的两个姑娘都给自己结结实实上了一课。胡潇潇着急回去给阿娘报信,就没多留,拉着梅意雅急匆匆的回家去了,曾细细才不着急回去呢,好不容易出门,可得待美了。

马车上,胡潇潇是眉头紧锁,一声不发,梅意雅叹口气,人家的家事她还真不好说啥,只能拉住胡潇潇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胡潇潇转过头,见梅意雅一脸的担忧看着自己,“恩礼,我就是气姨父,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不是要姨母的命么。”胡潇潇两世为人,遇着的父母都是爱她疼惜她的,所以她理解不了为人父母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把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如果这话问梅意雅,她会不屑的说胡潇潇太天真了,这个世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疼爱孩子的,尤其是姑娘,胡潇潇命好投胎到胡家罢了。“我已经给阿舅写信了,回信了立马告诉你,别忧,有我呢。”胡潇潇往梅意雅身边挪了挪,头靠在她肩上,“曾细细说的事,你也放心,我不是嘴碎的。”“我信得过你。”朋友间的一句信得过是胜过千言万语的。胡潇潇想,有些亲人不靠谱,新交的朋友还是靠谱。

马车走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滴答滴答声,俩姑娘此时紧紧依靠在一起,给予彼此最大的支持。

到胡家门口,梅意雅没进去,胡家没拿她当外人,让她知道家里发生的糟心事,可自己不能不懂事,毕竟是胡潇潇外祖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再露面人家脸上不好看,“我就回去了,你好好的,别着急,有什么事知会我就行。”拍了拍胡潇潇的手,梅意雅就回县衙了。回到自己院门口还遇见了尹心梅,看来是专们在这儿蹲自己的,“二姑娘,胡家是有什么急事么?”自打上回把她拎过来,这厮见着自己就躲着走了,今儿上赶子,肯定没憋着好屁,梅意雅没说话,拿眼睛斜了一眼尹心梅,“人家的事少打听。”便抬腿进院子了。尹心梅这个气啊,她听说胡潇潇急匆匆把胡县丞拉走,又听说梅意雅上赶子找胡潇潇,料想胡家是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在这儿等着梅意雅,想打听出些事情,没成想人家压根不正眼瞧自己。胡潇潇有什么事她着急忙慌的,自己还是她表姐呢,她就这副态度,尹心梅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这俩人别落自己手里,随即出门打听胡家出什么事情了。

这边胡潇潇回到家,问过黎叔才知道阿娘没有回来,本想着去于家把事情说了,可又一想,自己都这么生气了,于家人估计得炸了,更何况小阿姐知道了还活不活了,还是等阿爹回来再说,不然惹出了乱子不好收拾了。胡潇潇在家也静不下心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小玉端点心进来的时候就见胡潇潇坐立难安抓耳挠腮的和猴儿似的在屋里来回蹿。“姑娘,还在为曾姑娘说的话着急呢?”胡潇潇每次出门都带着小玉,这丫头大家都说是个憨的,可她嘴紧,对胡潇潇一片忠心,让她不要和她阿娘哥哥说的事她一个字都不带往外说的,胡潇潇对她也是分外的信任,也就没瞒着她啥。

“小玉你去前面看看,阿娘或者阿爹回来了,你都立马和我说。”

“诶。”

胡潇潇在屋里等的煎熬,想着要如何措辞才能让事情好听一些,别说古人了,现代人对这一身的脏病也是躲得远远的,曾细细可以坦然说出口,是想把事实告诉她,变相承认彼此是朋友,没必要隐瞒,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和长辈说这个,她都怕阿娘骂她。正在煎熬的关头,小玉大老远就喊夫人回来了,胡潇潇原地蹦起,箭一般嗖就往外冲。

从于府回来的胡夫人是满身的疲惫,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亲阿姐遇到这种事,就同她遇着一般,俩个外甥女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让人这么糟践,一大早她就回了娘家,想多安慰安慰阿姐,女子所托非人已经够艰难了,还殃及子女,谁人吃得消。今天也是一大早,阿爹已经派人去府城打听那罗家和曾家的消息了,大哥也派人去上里诓姐夫来云溪了,怎么也得给他个教训,不能再祸害美艺了。阿姐又是哭了一天,胡夫人都担心她把眼睛哭坏了,各种同她开解。

“阿娘阿娘”胡潇潇瞅着阿娘一身的疲累,心疼坏了,忙上前扶住阿娘,“累了么?”胡夫人虚靠着胡潇潇,满眼柔情的看着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姑娘,内心温情满满,她想,谁要这么作践自己的孩子,她是会拼命的。“阿娘看着宝儿就不累了。”“阿娘最会哄人了,咱们先回屋子歇会,我今天找曾细细打听着些事。”母女俩互相依偎着回到东屋。胡潇潇给阿娘端了杯茶,给阿娘拧了擦脸的帕子,还让阿娘换了身舒适的衣裙,等阿娘坐下来,胡潇潇才开始把今天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娘,恩礼的阿舅有名亲兵,是京城南北货的大掌柜,大掌柜也姓罗,不知道同府城的罗家有什么关系,恩礼已经写信回去问她阿舅了,有消息了恩礼会立马同咱们说的。”胡潇潇先抛出一个稍微好些的消息,不至于一上来就是定时炸弹。

“是么?会让你和恩礼为难么?”哪怕知道是小姑娘主动帮忙,于云秀还是怕麻烦了别人。

胡潇潇当然知道自家阿娘的性子,她的阿娘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替她考虑,不像有些人,不是个东西。

“放心吧阿娘,恩礼说了,那是她嫡亲的阿舅,平时也是要问候的,只是这次顺带打听打听消息罢了。”

“那可得好好谢谢恩礼了,不论打不打听的到,我都承她这份情。说起来你外公也派人去府城打听消息了,可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更何况还是恩礼的阿舅。”胡夫人再次感慨这梅意雅的身份,阿舅的亲兵是京城南北货的大掌柜,这阿娘的身份也不会低了,不知道这样的身份对宝儿是好还是坏。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胡潇潇本来还想继续说的,可看着阿娘疲惫不堪的样子,没忍心继续说,还是等阿爹回来一起说吧。

“阿娘,你先小睡一会,等阿爹回来,再说。”

胡潇潇安顿阿娘躺下,再退出东屋,回屋的路上还遇到了胡潇瞻,“大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先生今日有事,我便提早回来了,大海,你先帮我把东西放回屋去。”大海来胡家也有些日子了,本来干瘦的身板也是结实了起来,跟着大哥识文断字,比来的时候有书卷气了。大海从胡潇瞻身后出来,给胡潇潇行了个礼,就听话的往胡潇瞻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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